因為榮國公夫人紀氏是抱病而亡,來榮國公府弔唁的人也都說著些節哀順變之類的話,沒有多問。
餘華珠和餘華珊姐妹倆是從鹽林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姐妹倆顯然都沒有怎麼合過眼,眼下青黑格外的深。
餘華珠是榮國公府嫡長女,之前紀氏想要多留她幾年,所以如今年紀十八了也尚未嫁人,不過聽說鹽林那邊,紀家老太太有意給她說一門親事,榮國公也是默許了。
餘華玥和餘華珠同年生的,一年前就進了禮部楊士郎家做了填房,如今孩子都一歲了。
餘華玥這個人,林玉安在沒有出閣之前就見過幾次,如今看見她一身華麗的寶藍色芍藥紋衣裙,或許是因為生產不久,身材發福得厲害,看著竟如同四五十歲的老嫗。
餘華珠姐妹倆和餘昊披麻戴孝的跪在靈堂前,答謝來弔唁的人,是不是會有人問起世子餘嘉為何不在,榮國公都只是說已經送了信去,應該很快就要回來了。
榮國公府是京城裡的百年世家,名門望族,府中幾房人都來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往那兒一站,人都擠不進去。
林玉安看著有些糟心,就去了置辦宴席得院子,看著婆子們辦事。
餘華玥是以外嫁女的身份回來,自然要去靈前磕頭上香。
可是她也很疑惑,為何嫡母這麼年輕,忽然就病故了。
待上了香,她免不了就要同餘華珠姐妹倆噓寒問暖,假意情深一番。
“姐姐,母親怎麼這麼年紀輕輕就走了,她還沒有看見大姐和三妹你們倆嫁人,她可是最心疼你們倆的……”餘華玥說著就提起廣袖去抹眼淚,袖口上繡著的繁複花紋讓姐妹倆覺得格外刺眼。
“二姐穿的這般華麗,莫非是剛才去參加了誰家的婚宴,沒有來得及淨面更衣?”
餘華珊年紀小一些,見了餘華玥一副惺惺作態的模樣,又見她打扮華麗生輝,頓時覺得心氣難平,也看的和她裝面子,當著眾人的面直接發問了。
餘華玥見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朝她望了過來,神色都有些譏諷,心裡一急,面上就騰的紅了起來,忙辯解道:“沒有,不是,我……”
她怎麼?難道真的要說自己剛去參加了婚宴,還是說自己故意穿成這副模樣,來看笑話的,還是她穿成這樣,就是覺得嫡女過世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兒?
餘華玥百口莫辯,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跺著腳推開人群跑了出去。
林玉安看見靈堂那邊的動靜,沒有過去瞧熱鬧,只吩咐著婆子們手腳麻利些。
雖都是些指使人的活兒,卻到底還是在青天白日下曬著,六月過半,太陽也有些毒辣,林玉安就站在一旁,都覺得渾身發熱,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兒。
許媽媽見了就催著她去屋裡歇一會兒,可林玉安心裡卻有些犯倔,許媽媽催促了幾次,她才點頭進了屋。
紀氏的喪儀辦了七日,等林玉安緩過神,已經是六月末了。
天氣炎熱,等閒時間,林玉安也不出門了,屋裡放了冰,紅纓在井水裡鎮了西瓜,當上幾個時辰拿出來,冰涼可口,很是解暑。
林玉安最近像個老書儒一樣,沒日沒夜的看書,有時候就在臨窗大炕上睡下了,或者打個盹兒,醒了又繼續看,各種書,像什麼話本兒,列國遊記,有時候也看一點醫書,學著認草藥。
這樣餓得生活讓她沒有時間想別的,感覺日子似乎也好熬了許多。
六月二十九,紅纓進來問要不要給小公子和老夫人送些小廚房做的冰鎮糯米糰子過去。
林玉安有些怔愣,心道什麼小公子,紅纓見她迷糊的樣子,笑著解釋道:“就是知哥兒,還有您的母親!”
許媽媽也跟著笑了起來,“夫人這是成了書蟲,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