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宗祠在長興侯府西側的院子。
從安遠侯府東角門出來,坐馬車約莫一盞茶便到了,漆黑的鐵柵欄門前豎著高大的旗杆,十分顯眼。
阮綿下了馬車,徑直走進去,白石甬路兩邊的松柏枝葉繁茂,被厚厚的積雪壓著,卻依舊凜然挺立。
勳貴世家極重規矩,女子不能隨意進入宗祠正殿,阮綿在殿前的抱廈止住了腳步。
桃溪去與看守宗祠的管事要來蒲團,阮綿恭敬的在蒲團上跪下。
祠堂裡本就陰涼,在這雪後的冬日更如冰窖一般。
即便出門前,幾個丫鬟一層一層的給她穿的足夠厚實,可兩個時辰下來,她已幾乎全身涼透,尤其膝蓋,已經僵麻到失去了痛覺。
但她依舊穩穩的跪著,脊背筆挺,沒有絲毫懈怠偷懶之處。
日影西斜,桃溪輕聲開口:
“姑娘,時辰到了。”
阮綿聽到了,雙手撐著蒲團嘗試起身,卻沒能站起來。
幾個丫鬟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好容易才將她攙扶起。
她艱難的邁出步子,兩條腿上傳來的巨痛,如被萬箭穿透般。
一行人走出抱廈,剛來到月臺。
“噗——”
阮綿突然一口鮮血噴灑在了雪地上,將那一片潔白的雪地染成了鮮紅色,令人觸目驚心。
“姑娘!”
“姑娘!”
看著她暈過去,幾個丫鬟嚇壞了,看守祠堂的幾人也唬了一跳。
“快去找大夫!”桃溪急道。
一同跟來的小丫鬟拔腿就往外跑,跑了兩步又停住了,轉身急的哭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哪兒有大夫......”
一旁的管事婆子回過神來:
“我們這府裡有府醫,你帶她去請。”
“是。”
她身側的一個年輕媳婦朝小丫鬟道:“你跟我來。”
二人再顧不得儀態,也顧不得路滑,朝長興侯府的方向跑去了。
管事婆子又吩咐身邊另一個丫鬟:
“快去稟告大奶奶,西府的二姑娘吐血暈倒了。”
“是。”丫鬟領命而去。
她轉身朝桃溪道:
“這裡不方便,若不嫌棄,請將你們姑娘先扶到我屋子裡去吧?我那裡雖簡陋了些,但收拾得尚算乾淨,只能暫時委屈姑娘了。”
桃溪眼圈泛紅,趕忙一禮道:“嫂子大恩,多謝了!”
幾個丫頭扶著阮綿跟著那婆子去了她的屋子,就在祠堂東側,穿過院門,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沒多久,長興侯府的府醫就到了,為阮綿細細把過脈,開了方子,將藥煎好,喂她服下,又施了針,她才緩緩轉醒。
此時,外面早已黑透,屋中也都掌了燈燭。
見她醒了,圍著的一眾丫鬟紛紛鬆了口氣。
一個身著鑲滾邊灰鼠毛棉緞對襟褂子的年輕婦人上前,滿是喜色:
“菩薩保佑,綿丫頭你可算是醒過來了!
老祖宗和太太得知你吐血昏厥都急得不行,非要過來瞧你,外面風大,路又滑,天又黑,我攔著沒讓她們來,只我自己來了。
大夫說你身子虛弱,又在那祠堂裡凍了兩個時辰,這才會暈倒。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適?”
這是長興侯府的世子夫人姜氏。
阮綿招招手,桃溪和青芷上前扶她起身。
她下了床,朝年姜氏規矩一禮道:
“多謝嬸嬸關心!我已經好多了,勞嬸嬸擔憂了。”
見她禮數週全,規矩得體,姜氏暗暗滿意,笑道:
“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