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玄聿腳步微滯,低聲道:“我並未怨恨任何人,唯獨怪罪自己,此事我不會再提。”
話畢,他再次施禮,離開鳳鸞宮。
他非孝子,長輩們的恩怨,便讓他們三人於九泉之下,自行解決吧……
望著弟弟遠去的背影,皇后頹然地癱坐在鳳椅上。
“如今辰安已得知真相,本宮實在無顏再為他安排親事……真是造孽啊!”
只因在母親“有孕”三月時,她已然知曉此事,卻只能一錯再錯。
當年那個女人生產時,她尚為東宮太子妃,甚至還在密室等候,只為幫母親掩人耳目。
同為女子,她怎會不知生產之痛!
然而於難產之際,保大保小……母親自是選擇孩子,她亦無話可說。
正因如此,她自覺對辰安有愧,是以才加倍疼愛……
“母后!”突然,祁千堯匆匆而入。
“小舅舅的親事,您……”
“此事無需你操心!”皇后打斷兒子的絮叨,“你無事可做嗎?整天盯著舅舅親事做甚!”
“過去胡鬧便罷,如今你大哥受傷需得靜養,你竟還不知為兄長分憂!簡直豈有此理!”
頭腦脹痛的皇后,此刻似是終於尋到了宣洩之人。
“你已經年滿十八歲,還準備瀟灑到何時?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難道你不懂嗎?”
“你大哥墜馬之事,母后已經奏請你父皇,交由你徹查!你務必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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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她明顯覺得心中舒坦許多,繼而用了幾口參茶,潤一潤嗓子。
難怪聖上心情不佳時,便會召幾個皇子去勤政殿,隨便尋個理由,即開始鞭策訓斥。
原來兒子還有宣洩情緒之用啊……
“……”祁千堯一臉茫然。
母后這是怎麼了嘛?他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啊!
不過母后言之有理,如今大哥意外受傷,諸事不便,他確實應當為大哥分憂解難。
“母后,我定會幫大哥做正事!但小舅舅的……”
“閉嘴!”皇后皺眉喝止,“你自己可曾迎娶正妃?再聒噪,本宮即刻為你娶妃納妾!”
祁千堯抿唇含屈:“……”
母后真是不疼他了!
“那……那您可否收回,冊封容清漪為睿王側妃的懿旨?”祁千堯趕忙轉移了話題。
聞言,皇后眉頭緊蹙,實在不明白兒子又鬧得哪一齣!
“為何呢?”她無奈詢問。
祁千堯猶豫片刻,支支吾吾地將錯認救命恩人之事,簡單告知。
“……”皇后愣了一下,忽而不顧端莊儀態,放聲大笑出來,甚至笑得前仰後合,眼淚溢位。
“哈哈哈哈哈……”她抬手輕拭眼角的淚珠,“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言自己絕不會弄錯!”
“怎會有人做出如此蠢事?竟還是本宮的兒子!”她哀嘆道。
皇后笑聲漸止,抬眸望向委屈巴巴的兒子,臉上的嫌棄之色幾難掩藏。
此時,祁千堯嘴唇微顫:“……”
他已如此悽慘,母后非但不安慰,反倒加以嘲笑!
皇后不忍再逗弄他,嘆道:“你想得太簡單了!我且問你,此事真相能否昭告天下?”
“不能!”祁千堯毫不猶豫地回答。
若讓世人知道他錯認恩人,那他豈不是要淪為天大笑話!
“如今洛京皆知,容清漪重傷乃是為你擋劍,本宮若收回懿旨,豈非令皇家揹負忘恩負義之名?”
皇后輕嘆一聲,又道:“你莫將聖旨或懿旨視作兒戲!此事既已出錯,便只能一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