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芸停下手裡的動作,語氣肯定地說:“每次村裡工作做不通的時候,就特別地後悔。可是沒有辦法,得咬牙堅持下去。他們再怎麼樣,都是我的鄉親。”
丁惠寧眸光暗淡:“我覺得鄉親其實挺難纏的。”
潘芸繼續揉麵團:“說難纏,其實又不是那麼難。只要付出真心了,總有回報的。”
“你在村委工作久了,似乎很會安慰人。”
“不然怎麼辦呢?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潘芸嘆一口氣,“你只是沒習慣。其實外頭的生活,未必比回鄉完美。租著狹小的房子,每天趕早晚高峰,被老闆罵被同事算計,苦頭一點兒也不少。”
丁惠寧受了她的感染,皺起眉頭嘆氣:“我根本不想當醫生,當年填志願沒有資訊通道,父母懂的也就只是一星半點。回鄉鎮衛生院,日子一眼看到頭,學到的知識也荒廢了。”
潘芸否定她的想法:“不要這麼早做決斷。學到的東西會刻在你的腦子裡,現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後都用不上。人生的際遇說不準的,拐個彎或許就是另一條美好的道路。”
丁惠寧壓著笑:“真沒想到,現在我需要你安慰。”
“這些話都是周燃跟我說的。他沒回來之前,我的心情跟你差不多。”潘芸也笑。
“說我壞話呢?”周燃從外面進來,眼光落在兩人身上。
潘芸把手裡的麵糰拿出來,笑嘻嘻地說:“說你帥呢。”
“是嗎?”周燃用眼光問丁惠寧。
丁惠寧點點頭:“是真的,你是青峽鎮第一俊的後生。”
潘芸把手洗乾淨,在圍裙上擦了擦,對周燃說:“走,我帶你去抓雞。惠寧你把這些麵糰搓成長條,然後拿刀切成塊。”
“好!”丁惠寧應下。
他們兩人到屋外面去,拿起罩網對著正在覓食的雞一陣猛撲。不一會兒,抓到一隻肥碩的公雞。
割喉放血,周燃做得利落。潘芸接來開水,放盆裡面燙幾分鐘,撈出來拔毛。
丁惠寧搓完一半面團時,周燃拎著處理好的雞進來。她很意外:“動作這麼快?”
“嗯,做慣了,家裡現在這些活全都是我在做。”周燃把砧板和刀從牆上取下來,大力砍雞塊。
潘芸給周燃打下手備小菜,丁惠寧負責搓芋圓,三個人各忙各的。
等到太陽落到地平線上,潘芸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從外面回來,飯菜弄好準備端上桌,芋圓煮好過涼水放冰箱裡鎮著,等著吃完飯享用。
丁惠寧以前來過幾次,跟潘家長輩都熟悉,跟眾人打完招呼坐下。
周燃打了一碗雞湯放到她面前,她道一聲“謝謝”,準備喝下,手機響了。
看著來電號碼,她皺了皺眉頭,無奈地接起來。
“惠寧,你外婆發燒了,你快過來看一下。”大舅媽急促地說。
丁惠寧看一眼飯桌上的眾人,起身離開去遠一點的地方,扯了扯嘴角問:“現在體溫多少度?”
“不知道呢,還沒量。”大舅媽說。
“那就量體溫。”丁惠寧火氣堵在胸口,“你看不清楚,就叫表哥和表嫂看。體溫要是沒超過385度,你就給她冰敷。”
“冰敷?拿什麼敷?”大舅媽不解。
丁惠寧耐著性子:“有一種專門給發燒病人用的降熱貼。”
“家裡沒有,你買了帶過來。”大舅媽的語氣裡帶著命令的口吻。
“你叫表哥表嫂去買,鎮上藥店有。”丁惠寧低吼,“再拿兩個礦泉水瓶子裝些水,放冰箱冷凍層,等結成冰了就拿毛巾裹著,放到她手肘處。”
大舅媽知道她生氣,卻也沒有退讓:“你是學醫的,你過來一趟吧。你表哥和表嫂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