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太麻煩,你明天還要幹活。我就是睡不著給你打個電話。”
“被你吵醒,短時間睡不著。我現在就下樓開車,你等著我。”周燃說。
丁惠寧去換衣服。一件帶領子的長袖襯衫,搭一條藍色牛仔褲,外頭穿卡其色帆布風衣。頭髮束成一個高馬尾,再穿上白色帆布鞋,整個人看著像個沒畢業的女學生。
她坐在椅子上,時不時看著手機,這二十分鐘猶顯得漫長。
遠處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她覺得應該是周燃的車。拎上包飛速下樓,跑到衛生院門口。
白色的小車停在她面前,周燃探頭出來:“上車。”
丁惠寧從車頭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上車。
自從外婆葬禮結束之後,兩人有一個多星期沒見了。周燃藉著車裡的燈光,趁著她系安全帶的空隙打量她。見她眼圈厚重,臉上擦了一層粉底也遮蓋不住疲憊感。
她繫好安全帶時,他收回目光,重新啟動。
“我……”丁惠寧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周燃直截了當地說:“你狀態不好。”
她摸了摸臉龐:“很明顯嗎?”
“很明顯。跟上班的那種累不一樣,你現在整個人呈現出厭世的頹廢感。”周燃形容精準。
丁惠寧咬咬嘴唇:“我可能太脆弱了。”
“今天遇到什麼事了?”周燃問。
“來了一個六個月大的女嬰。”說起來,丁惠寧眼裡的憂鬱加重,“孩子長得很可愛,乍一看沒有問題。她的媽媽為了要生一個兒子,懷孕期間吃了硃砂,造成她腦損傷,以後生活不能自理。”
周燃愣住:“這年頭還有這麼愚昧的人?”
“我也想不到。我們這一代文化普及度已經很高了,沒考上高中的都去讀中專技校,網路又這麼發達,怎麼可以去相信這種歪門邪術。生兒子就那麼重要嗎?”
不等周燃開口,她繼續說:“帶孩子來體檢的是姑媽。她說養不了就送去福利院,那種口吻就像要丟掉一隻貓或者一隻狗那麼稀疏平常。那是一條人命啊!”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周燃的心情也跟著沉重。
“她是一個無辜的生命,她承載著家庭的希望,卻又有被無情拋棄的可能。我看到這種悲劇,自己無能為力。”說到這裡,丁惠寧聲音哽咽,“我救得了陳順江,我救不了那個女嬰。有很多的女孩子,她們是不被期待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車子拐了一個彎,前面的路筆直。周燃騰出一隻手,去握住她的手:“惠寧,你不要這麼自責悲觀。”
:()共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