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握著,只是朋友間的關懷,不是異性間的情感傳遞。
丁惠寧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周燃,要是你看到那個女嬰,估計你的心裡也會陰鬱悲觀。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家庭和諧,父母慈愛子女孝順,可是我大舅子一家對我外婆的態度,讓我懷疑社會倫理和價值觀。明明一家人都偏愛他,最後他卻向最親的人捅刀子。”
周燃說:“你看點別的。你對陳順江那麼好,你同情那個女嬰,這就是社會積極明亮的另一面。你不要過度地放大社會陰暗面。”
丁惠寧微微眯起眼睛看前方:“意外事故、疾病、貧窮,我都能接受,至少人的認知是正常的。愚昧讓我感覺到社會在倒退,無力挽救。男女平等喊了那麼多年,最終也只是一個口號。女性從出生到成長,這一路都是荊棘泥濘,沒有鮮花和掌聲。”
周燃把手拿開,他知道丁惠寧的思路走入了一個死角,繞不出來。他換個話題:“這半夜可能沒有羊雜湯,北方人喜歡吃。”
這裡屬於亞熱帶氣候,一年中大部分時間氣溫較高,飲食偏好清淡,像羊肉這種溫補型食材吃得比較少。
丁惠寧跟著他的話題走:“沒有就不吃。這個點有什麼就吃什麼,不要強求。”
“海鮮過敏嗎?不過敏的話可以吃海鮮粥,還有麻辣小龍蝦,灌湯包、炒米粉炒麵燒烤之類的。”周燃提議。
“我對吃的不挑,有就行了。”丁惠寧說。
周燃繼續說:“那個灌湯包我吃過幾回,配著酸薑絲一起吃,中和了湯包的膩。薑絲處理得很好,如果沒有特別說,有些人根本嘗不出是姜。”
聽他說得這麼好,丁惠寧轉過頭來看他:“你經常去吃嗎?”
“吃過幾回,有時候太悶了,就一個人開車進城,到江邊看看夜景,吃點宵夜。”
“你都是一個人來嗎?”丁惠寧再問他。
“大部分時候是一個人。”周燃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低落,“村裡跟我同齡的大部分都在外面,還留在家裡的也說不來。剛回來時,也不太有人看得上我,很多人在揣測我是不是瘋了。”
丁惠寧能想象得到他當時的處境。她現在的樣子,跟當時的他大同小異。同事們有一半是成了家的,還有一半是談了物件的,沒談的跟她輪班,難湊到一起逛街聊閒話。她也沒空閒,外婆昏迷在床,家裡需要她出一份力。
“你……感到自己抑鬱過嗎?”她小心翼翼地問他。
周燃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她:“可能有,但我沒意識到。有一陣子不睡覺,就拿著筆記本寫寫畫畫,白天去地裡,晚上回來整理資料。”
“從城市回到農村,你心裡的落差大嗎?”
“嗯,說沒有是不是顯得有些凡爾賽?”周燃問。
“不會吧,每個人心裡承受能力是不一樣的。”
“我當時的想法是,我有技術,有知識,不至於連自己都養不活。”
丁惠寧感嘆:“你一直很優秀,這是你自信的底氣。”
周燃聽了,把車靠邊停下,開啟車頂的燈,看了她好一會兒,認真地說:“你也很優秀,不要妄自菲薄。”
說完這句話,他重新啟動車子。
丁惠寧詫異:“你也不用特意停車來跟我說這句話。”
“這樣顯得我的話有力量,希望可以激勵到你。”
凌晨的公路很空曠,一路過來不見幾輛車。
很快就到了城裡。城裡道路寬闊,高樓上的燈光璀璨,跟身後寂寥的鄉村形成強烈的對比。丁惠寧不再跟周燃說話,她把頭轉向窗外,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面的風景。
城市也慢慢進入睡眠狀態。
到達宵夜街,沒有以往的喧囂。因為降溫,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