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惠寧微微張嘴,她是第一次知道母親孃家的糟心事。
張香蘭爭辯道:“明昌和姚坤都在外面,這個家以後都指望著姚毅撐場面,要你們給他湊錢買房子天經地義。”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不好。
孫玉芹氣得牙齒打顫,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大嫂,既然你這麼說,那婆婆的事就讓姚毅撐著吧,畢竟也是三十歲的人了。”
姚毅窘迫,這麼多長輩在,他哪裡敢應?他瞪了他媽一眼:這種心思可以有,怎麼能在眾人面前說出來呢?
姚明武語氣悲涼地說:“哥,從小到大,我們幾個兄妹都聽你的話,小時候你犯了錯,都讓我和明昌背鍋。你享有大哥無上的權威,卻從來不知道也要愛護弟弟妹妹。我身體不好,家裡家外都是玉芹操持,姚靜上學讀書,我們咬著牙供,你可有想過拉我一把?
你和大嫂從來沒有想過拉我一把,在向弟弟們和母親索取無果之後,反而覺得自己委屈。靠姚毅撐場面?姚毅你自己說說,你有什麼本事拿得出手?”
既然大哥家一直這麼無恥,姚明武覺得也不用顧及什麼兄弟情義。
姚毅的臉漲得像豬肝色。他自然沒有什麼本事,初中畢業讀了一箇中專,在外頭工作掙不到錢,又不肯吃苦,回到家裡跟父母種地,平常也是偷奸耍滑。
目前在場的同輩裡,表妹丁惠寧在衛生院上班,堂妹姚靜在省內大學讀研究生,他算什麼東西?
他媳婦劉潔臉上也無光,吡著牙對張香蘭說:“媽,現在是商量奶奶的喪禮,你扯這些事情幹什麼?”
丁惠寧給二舅姚明武投去敬佩的眼光。在她的印象裡,二舅身體不好,不愛說話,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今天一口氣說這麼多,可見也是豁出去了。
吳順章作為最大的長輩,此刻出來說話:“明志,這就是你的不對。你做大哥應該照顧下面的弟弟妹妹,撐起這個家,而不是跟弟妹索取。你要說偏愛,全家是偏向你的,你不可以不知好歹。”
姚明志沒想到這會兒變成了自己的批判會。他失了臉面,不想服眾,梗著脖子說他那一套理論:“他們眼裡就沒有我這個大哥,我說什麼他們都不聽。媽死在醫院,還要火化,你知道現在村子裡頭的人說話有多難聽嗎?”
吳順光罵他:“到現在你還是個自私的蠢貨!你以為沒有人管得了你是吧?你媽的後事你不管,以後你再有什麼事,也別找我們!”
丁惠寧從來沒想到,一個人的自私可以達到這種厚顏無恥的地步。她的修煉不夠,這會兒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張香蘭還是那副樣子:“隨便!反正這事兒我們家不管。”
姚明武站起來道:“行,你不管我來管。”說完對兩個舅舅說,“舅舅,到我家那邊去商量。”
丁向東慢悠悠開口道:“你們家可以不管,但別在背後使絆子,不然誰也別想好過。”
姚毅前頭吃了癟,這會兒聽了這話就來勁了,指著丁向東問:“大姑父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威脅我們家是吧?別以為仗著人多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姚秀蘭衝到丈夫面前,厲聲質問他:“你敢把他怎麼樣?你能把他怎麼樣?無情無義的狗東西,一家子白眼狼!”
張香蘭也過來護在兒子面前跟她對峙:“你怎麼可以罵我兒子?”
“我是他姑姑,我怎麼罵不得?”姚秀蘭毫不示弱。
丁向東過來扶著姚秀蘭的肩膀,把她往外面推:“好了別吵,去明武那邊商量事情。”
丁惠寧跟在父母后面,朝大舅一家子投去一個鄙夷的眼神。
關於外婆的喪事,經過半個小時的討論,決定火化後把骨灰送回來,按當地風俗舉行喪禮,需要道公來做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