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與敬王因為母親而在早年間產生嫌隙的事,楚珺早就打探到了。這麼多年敬王一直對父皇不滿,亦有殺之而後快的心思,之前,孟黨就是利用了敬王這個心思毒害父皇。
父皇這邊,對敬王的心思一定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不然以父皇登基前與敬王的關係,還有敬王的擁立之功,怎麼可能這麼多年只有一個親王的爵位,卻並無半分實權?
而上次的事過後,父皇也不會再放任敬王了。他毒害君主是事實,父皇要麼直接剷除他,要麼收服他。從他的王妃是顏氏這一點考慮,剷除並不是上策,那麼,就只能收服他了。這也就是,父皇為什麼明知敬王端來的是毒藥,也要喝下去的另一層原因。
剛才,敬王進來後,父皇的話設計精妙,動情動理恰到好處,又戳中了敬王內心結症之所在,他怎麼可能不入套?所謂攻心,應該就是如此了吧。
不過,楚珺還有一個問題。
&ldo;父皇,舅舅說……您……只有兩年了……這一句,是不是真的?&rdo;
楚珺這樣問,就是能分辨出其他話的真假和用意了。元文謖有些欣慰地笑笑,回答了她:&ldo;不是。&rdo;
楚珺看著元文謖的眼睛,判斷他說的是真話,於是鬆了口氣。
元文謖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意味不明地笑笑。他說的當然是真話。因為……只有一年了啊。
在湯沐殿裡又待了一個時辰,楚珺見顏縝只顧著喝茶,並不說話,但又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估摸著他跟父皇還有什麼事情要謀劃。既然兩人並不當著她的面說,她打探也沒用,乾脆找個藉口回去,正好回去用午膳。
等楚珺離開,顏縝才悠悠道:&ldo;你還是沒說出來。&rdo;
元文謖苦笑著嘆了口氣,&ldo;本以為在皇位上坐了這麼久,早就不會心軟了,沒想到還是狠不下心……看來,真該讓位嘍……&rdo;
顏縝嘲弄地笑笑,&ldo;若你還狠不下心,世間便再無狠心之人了。今日不說,你是想留到冊立那天吧?&rdo;
元文謖無奈道:&ldo;又被你猜出來了。兄長,怪不得小紗有什麼都不願對你講。&rdo;
元文謖本以為,顏縝聽了這話,肯定是又要發火的。沒想到顏縝只是頓了一下,便低頭沉默了下去。
顏縝這樣的反應讓元文謖有些吃驚,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回歸正事。他喚來蘇壽康,&ldo;叫張重九來見朕。&rdo;
蘇壽康領命,&ldo;是,陛下。&ldo;
奉德十九年六月初三,雖非大朝日,所有朝臣卻都不敢懈怠地齊聚宣政殿。
十日之期已到。刑部將所有證據及調查結果呈上,由代尚書朱茂當朝向元文謖稟明孟德輝罪行。作為即將被審判的罪人,孟德輝和皇三女孟引珂也被帶到了殿上。廢后孟氏因為是內宮之人,不便來此,所以仍關在紫宸殿。
眾臣都整肅地站好,楚珺則站在了最前列,眾皇嗣之首。所有人都在等元文謖到來。聽到蘇壽康遠遠的唱聲,黑壓壓的朝臣紛紛跪倒,叩拜問禮。
元文謖坐定,讓眾臣起身後,代尚書朱茂就準備出列,開始今日的頭等大事。正在此時,楚珺眼角餘光卻突然掃到翡扇從邊門上進來,匆匆跑向自己。
如果沒有很要緊的事,翡扇不會闖到朝堂上來。楚珺看了元文謖一眼,得到後者微微一頷首後,楚珺朝翡扇的方向走了幾步,正迎上翡扇到近前來,&ldo;怎麼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