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勃格抬起頭，一臉震驚之色。

&ldo;你這些年立了這麼多功勞，等義父走了，不管誰接管河東軍，肯定會把你視作眼中釘。&rdo;李元宗正色道，&ldo;你不能留在太原。齊州、青州離得遠，本來想拿這兩塊地引誘周嘉行的，他沒上當。給你罷!你到了那裡，天高皇帝遠，什麼事都是你自己做主，要是太原這邊召你回來，你不要太老實，就守著齊州，誰催你回去都不用理會。&rdo;

阿史那勃格一語不發，虎目含淚。

李元宗接著道：&ldo;現在我們和周嘉行算是撕破臉了，義父把齊州、青州交給你，也有私心，這一次縱火的事，得由你擔了這個罪名。&rdo;

阿史那勃格低頭，道：&ldo;但聽義父吩咐。&rdo;

他留下，遲早會和義父的親兒子鬥得你死我活。不是他死在其他兄弟的手上，就是他掌權，迫於其他軍將的壓力，殺了自己的兄弟。

義父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義父要保證河東的統一完整。

所以，他必須離開。

李元宗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揮揮手，&ldo;走吧。&rdo;

阿史那勃格抹一下鼻尖，整理好衣襟，跪地，朝李元宗拜了幾拜，起身離去。

快走出大帳時，身後傳來李司空的呼喚：&ldo;勃格……&rdo;

阿史那勃格停下腳步，不過沒有回頭。

李司空的聲音遙遙傳來：&ldo;答應義父一件事。&rdo;

阿史那勃格沒有問是什麼事，點點頭。

李司空嘴角微挑，還是義子聽話。

&ldo;你以自己的姓氏立誓，將來要是噩耗傳到齊州，太原這邊讓你回來奔喪，你不能回來!&rdo;

阿史那勃格渾身僵住，愕然地扭過頭。

義父這話的意思是，將來他去世的訊息傳出，太原的宗族肯定會召自己回去，屆時，接掌河東軍的不管是李承業還是其他人，第一個要除掉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義父不許他回去奔喪。

阿史那勃格沒看到李司空的表情，因為李司空早已經背過身去。

他背著雙手，厲喝：&ldo;立誓!&rdo;

聲音冷淡。

阿史那勃格抹了一下眼角，忍住落淚的衝動，跪下，砰砰幾聲，額頭都磕破了。

&ldo;是。&rdo;

他哽咽道。

……

這年秋天，李司空義子阿史那勃格設下埋伏，欲縱火燒死周嘉行，舉世震驚。

李司空立刻和義子劃清界限，將其驅逐出河東。

阿史那勃格只帶了兩三千人，在義兄弟們的冷嘲熱諷中，趕往齊州。

而周嘉行不知所蹤。

……

訊息傳到九寧耳朵裡時，她剛剛沐浴出來。

多弟嚇得臉都白了，展開乾爽的袍衫披在她肩膀上，憂心忡忡地道：&ldo;周使君不會真出事了吧?&rdo;

九寧眼皮輕輕抽了幾下，忽然覺得心跳如鼓。

她讓侍女取來輿圖，纖長的手指在布帛上滑動。

怎麼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第122章

草原上的冬天總是來得格外早，前幾日還是烈日當頭，曬得人頭暈眼花，轉眼間鉛灰色重雲一層層籠下，風雪即至。

一馬平川的茫茫原野上，身披銀泥色氅衣的捲髮青年騎了一匹黑馬，在幾千親衛的簇擁下，頭也不回地馳出土城。

無人前來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