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監控視線裡消失過三次,最長的一次是12分鐘,也就是說,即使殺青從案發現場離開時乘坐的是這輛車,他也有充足的空檔逃脫。
顯然羅布也抱有類似的想法。“我猜那小子早溜了,說不定這會兒正和‘陰險的豺狼’在某棟秘密別墅共進燭光宵夜,而我們還飢腸轆轆地追著一輛自動駕駛汽車跑。”他一臉鬱卒地吐槽。
他所描述的畫面,無中生有地在里奧腦中展開,其中“共進”、“燭光”之類的細節一閃而過,令黑髮探員異常不爽,有種將嘴欠搭檔從機艙門口踹下去的衝動。
“開槍,逼停它!”他對微型對講機說。
在直升機和警車的雙重夾攻下,那輛路虎瘋狂地又衝出幾公里,最終被逼出路基,在河沿熄了火。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包圍上去,幾十柄槍口對準了車門。
車門緩緩開啟,一雙高舉的手率先伸出,隨即從駕駛座下來一個年輕男人。
亞裔、黑髮,眉清目秀,面孔陌生。
羅布有點疑惑地上下打量,覺得身材頗為相似,於是朝里奧使了一個“你說他是不是又戴了個新面具”的詢問眼神。
里奧沒搭理,他知道這人不是殺青。說不出具體原因,但他自信如果對方真是殺青,即使換一百張新面具,他也能立刻認出來——如今他對殺青的感應,已遠遠超越視覺器官的限制,進入了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境界。
路虎車上並沒有第二個人,年輕亞裔男子在槍口包圍下,流露出極力掩飾的緊張與恐慌之色,不等他開口說一個字,兩名特警撲上來將他死死摁在前引擎蓋上,反剪雙手鎖上手銬。
“這傢伙只是個炮灰。”羅布遺憾地用掌心拍了拍額頭。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旋律古老耳熟到令人五雷轟頂:“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個越獄犯,他活潑又聰明,他調皮又伶俐。嗨,窮追不捨的探員,快來接電話!”
“——以及傳聲筒。”里奧面無表情地說,走上前從俘虜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飛快地按下通話鍵,結束了得意洋洋的歌聲。
“親愛的,還沒吃晚飯吧?我也沒吃宵夜。”殺青語調輕快。
里奧無視對方的挑釁,直截了當說:“Enjoyer死了,你大仇得報,但無論是打算金盆洗手還是繼續興風作浪,都不需要擺出這樣一副陣勢,你究竟想做什麼?”
“做什麼?”殺青哂笑一聲,“還用說嗎,像我這種‘瘋狂、執拗、自大、變態的神經病殺手’,當然是要竭盡所能地報復社會了。”不等里奧回答,他緊接著說:“現在,上飛機,飛高點,朝北邊看,我要放煙花了。”
里奧皺眉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向直升飛機。羅布一頭霧水地跟上去。
直升機飛到百米高空,里奧用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夜色中燈光點點的城市,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短暫的平靜後,市區邊緣突然爆出一團巨大的亮光,轟鳴聲姍姍來遲,羅布錯愕地張大了嘴:“那是……爆炸!操,哪兒炸了?”
他的叫聲傳進話筒,殺青吃吃地笑起來:“一座醜陋的囚牢、腐臭的墳墓。放心,裡面十個有七個是人渣,還有三個是變態,活著純粹是浪費社會資源。你看,我又為聯邦政府節省了一大~~筆開支。”
里奧的臉籠上了一層駭人的陰霾:“雷克斯島!你炸了雷克斯島監獄!”
“準確地說,是罪孽深重的第五區。”這還得多虧了甘的那份臨別禮物。他本以為蹲大牢殺手的贈禮頂多就是匕首、手槍一類,誰能想到,第五區洗衣房的地磚下面,竟藏著一坨麵糰似的C4塑膠炸藥,以及一個拆開的引爆裝置?逃出監獄之前,他順手把接線裝上;二十分鐘前,夏尼爾的微型潛艇抵達雷克斯島附近的水底,手持遙控引爆器,只待他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