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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慕流雲和玄一道長師徒二人都住在清風閣中深居簡出,眾人也就心照不宣地刻意淡化了這麼一個人的存在,極少讓門派以外的人知道。畢竟在十分講究「長幼有序」的上清宮,德高望重的掌門突然有了一個比他所有弟子都年幼的「小師弟」,是件相當讓人彆扭的事情。

可想而知,慕流雲從小就沒有什麼朋友,與他同輩的都是鬚髮花白的老人,比他大的人要稱他為「師叔」,跟他同齡的人要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太師叔」。從小就沒有同齡人可以一起玩耍的慕流雲不得不變得少年老成,每日就呆在清風閣中,不是練武,就是抄寫道家典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上清七子對玄一道長這個唯一在世的長輩很孝敬,像劈柴送水、清理灑掃之類的雜事,自有新入門的小輩弟子輪班負責,雖然道家門派崇尚簡樸,提倡刻苦清修,但供給清風閣的吃穿用度卻都是門派中最好的,連他們每日用的薰香,都是幾十兩銀子一盒的上等檀木香。

慕流雲並不知道這些,只知道一日三餐自會有人送來飯食,地髒了自會有人掃,衣服換下來自會有人洗好熨平,缺了什麼只要對輪值弟子交代一聲就是了,從來不用為生活瑣事勞心勞力。玄一道長畢竟是個一輩子沒帶過徒弟的人,完全沒有鍛鍊弟子生活能力的想法,只知道讓他專心學武,不要為這些雜役分心。

近些年來玄一道長經常出門遠遊,一走就年不回,慕流雲便常年一個人獨居在清風閣中。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到現在才意識到,其實他從來就沒有自己一個人生活過。

一旦離開了門派中人的照顧,他也只不過就是一個武藝高強的廢人,對於那些維持生活必需的瑣事簡直一籌莫展。

慕流雲一路都黑著臉不說話,張馳也不敢主動搭話,直到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他才打破了漫長的沉默:「我們停下吃點東西,讓馬也休息一會兒吧。」

慕流雲無聲地點點頭,他們在路邊停下來,放馬在附近吃草,張馳一邊吃著沒什麼味道的乾糧,一邊偷偷地觀察著慕流雲的臉。

昨天他只來得及匆匆一瞥就被慕流雲一路追殺,後來又因為光線暗淡和忙於證明自己的清白,一直都沒有閒心去仔細觀察對方的相貌,直到這會兒天亮了,視線也清楚了,他才有空細看慕流雲的長相。

這一看,他就移不開視線了。

感覺到張馳無禮的注視,慕流雲皺起了眉頭,不悅地問:「你盯著我做什麼?」

「十年前,你是不是去過滎陽?」張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問。

「滎陽?」慕流雲搖搖頭,「沒印象。」

「你仔細想想,那天晚上,在郊外的一個破廟裡,你殺掉了一個半邊臉被燒毀的惡徒,當時江湖人稱半面閻羅梁嘯天,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慕流雲思索了一下,雖然這已經是十年前的舊事,但他從小到大下山的次數屈指可數,手刃的敵人也有限,像燒毀半邊臉這麼顯著的外貌特徵,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你如何得知?」慕流雲疑惑地看著張馳,當年半面閻羅梁嘯天殘殺上清門人,被上清宮誅殺,但是掌門對外從來不提是誰下的手,此事應該只有門派中的少數人知道。

「真的是你!」張馳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你記得嗎?當時你不僅殺了梁嘯天,還從他手裡救下了一個小孩子。」

慕流雲楞了一楞:「是嗎……」

「你竟然不記得了?」張馳那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倒好像慕流雲做了什麼辜負他的事情一般,「這麼多年了,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卻一直惦記著你的救命之恩,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好好報答你,可你竟然不記得我了。」

「……這麼說,我以前救過你?」慕流雲還是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