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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不該怎樣,就不會怎樣。

去年夏天,我又看了金基德的另外一部新片——《撒瑪利亞女孩》,這部片子曾獲得了柏林電影的銀熊獎。電影同樣有著殺戮和情色,同樣也是暴力畸戀,但可以看出的是,金基德對於人性和人生又有了新的思考,並且開始沉靜和皈依了。皈依也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在經歷了大多的困惑之後,即使是明白,也顯得那樣無助。於是就選擇放棄思想,而放棄帶來的結果卻是巨大的力量,那是連線有限與無限之間的唯一橋樑。

影片像一幅洇開的水墨畫,第一滴墨是柔情,第二滴墨是鮮血,第三滴則是烈酒。電影中的那種兇狠,那種愛,以及對於自己和別人的摧殘和救贖,都可以說是一種極至。一個東西到了極至,便無法進入下去了,便要轉化了,不轉化,就是死路一條,而一轉化,就極可能在山尖之上飛翔起來,從而一覽山小,風輕雲淡了。

我明白了,在這個時候,暴力和情色只是金基德電影表現的一種形式罷了,就像表面盛開著的一些東西,就像平常不過的花。在這時候的金基德眼中,暴力和情色就如同地表上的花與植物一樣,它們之間是沒有區別的。它們的區別,只是人類自以為是的意義強加。

值得一提的是金基德最新電影《空房間》。我在這裡先敘述一下情節吧:男主人公是一個騎著摩托車挨家挨戶往鎖洞裡塞傳單的男人,他每天都會選擇悄悄地啟開一戶人家的鎖然後住在空房子裡。有一天,在一個偶然開啟的房間裡他見到了一個全身淤青的女人。這個女人長期被丈夫虐待,過著幽靈一樣的生活。他們彼此打動了。一次,目睹女主人公被丈夫虐待,男人忍無可忍,揮動著高爾夫球把她的丈夫打倒,帶走了女人。從此,兩個人在不同的空房間裡輾轉度日。女人對每個空房間都像對自己的家一樣打掃、佈置,讓男人感到溫暖,兩人也漸漸相愛。但是一天,在一個空房間裡,他們發現了一具老人的屍體……故事進行到這裡,往往很容易墜入故事的俗套,但金基德顯然不想說一個簡單的暴力故事,影片猝不及防地開始進入一種非常迷幻的情節,獄中的泰石以一種如夢如幻的方式,突兀、感性、疏離、虛幻,維繫了與善華的愛情。一個神秘的故事沒有向暴力和血腥的方向發展,它飄飄忽忽地進入了一種禪境,那種平靜、圓融、幽默和輕鬆的禪境,那種感覺,彷彿一切都是風輕雲淡,都是樂觀的寫意,任何矛盾、兇險都可以化去,沒有原則,只有那種超出一切之上的快樂和輕鬆本身,像地面上的風一樣,輕輕地吹過來。

這樣的感覺讓人拍案叫絕。我覺得似乎金基德已經進入一種化境了。金基德是真正懂得禪的。在這一點上,他似乎與日本的今村昌平以及北野武一樣。今村昌平是在情色中意會到禪;而北野武則是在暴力中領略到禪。至於金基德呢,禪不僅僅是靜止的、淡定的,它還可以是神秘的,是溼潤的,是暖烘烘的,甚至可以是兇險的,遊離在暴力的邊緣;它存在於一切事物當中,如魚遊於水,如鳥在枝頭,如匕首發出的寒光。凡是能將事物引領到一種化境的人,身上似乎都有著一種悠悠的禪意。

金基德顯然是一個知道人生謎底的人,知道謎底之後又能怎樣呢?同樣也是走不出人生之圈。但金基德就在這樣的覺悟中,深深領略到一種殘酷,也迷戀這種殘酷,迷戀在殘酷中盛開的花朵。

風中的蟲鳴

天氣涼快的時候,去天堂寨開了一個會。說是開會,其實只是想找一個時間呆一下,也調整一下。天堂寨的景色一般,但植物茂密,的確是個天然大氧吧。身處此地,是什麼都不需要乾的,甚至連爬山都不需要,只需放鬆,發呆,讀一點輕鬆愉快的書。我的手邊總是離不開書的,前幾日剛買了一本伊朗電影導演阿巴斯·基阿魯斯達米的詩集《隨風而行》,便隨手帶到了天堂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