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這裡已經擺了筵席,用的還是縣衙的廚子,這些廚子,在刀斧逼迫下,更是拿出看家功夫,酒菜香氣,隔著幾丈都可聞到。
此時已經坐了十幾人,形態各異,都是廟祝打扮。
朱十六春風滿面,連連拱手:“小弟來遲了,當罰酒三杯!”端起白瓷酒杯,飲盡。
“這倒不急!倒是你朱廟祝,做了好大事來,置我等於何地?”一個人陰森說著。這朱十六此舉,將安昌十幾年的太平和默契都打破了,眾廟祝得到訊息,都如晴天霹靂!除了對朱十六的不滿,更擔心的,卻是今後該何去何從?
朱十六苦笑著,將昨天的緣由說了,末尾,指天發誓:“小弟所言,句句是實!如有欺瞞,就讓城隍爺降下神罰!劈死了我!”這誓言,極重了,特別是對廟祝而言。
眾人面色稍霽,就有人說著:“那也不該如此,這攻打縣衙,就徹底沒了後路!”
一人插嘴:“唉……做都做了,朱十六,你說說,以後怎麼打算的?”
朱十六面色深沉:“我只是自保,現在腦中一片混沌,哪有什麼打算?”
頓了一頓,才又說著:“不過,當今世道,早就亂了,我不取縣城,自有別人取之!到時也是兵連禍結。”
“你們看,數十年前,藩鎮就起,愈演愈烈,不可遏止。到了新帝繼位,立刻就有吳起自封伏波將軍,開始造反,朝廷也無能為力。這大乾氣數,實是已盡了!”
這話,石破天驚,眾人雖然心裡有所預料,卻不想朱十六膽大包天,竟敢公然說出來,眾廟祝一靜,接著大譁。
“哼!這與你何干?難道你想當皇帝?”一人說著,聲音戲謔。
朱十六連連擺手:“我哪有此意?只是想著,這文昌,遲早要亂,到時拿什麼保護信徒,維持城隍神威?只有自己掌握兵權,才可以!”
“張廟祝,你家裡去歲不是也被縣衙逼迫,鬧了個灰頭土臉麼?”
“李大哥,上次你在外縣,被人汙衊,說是邪門歪道,差點就回不來了,難道就不氣麼?”
“……”
“要是我們自己掌權,哪有這事?”
朱十六不慌不忙,將這些年,廟祝受得委屈一一道來,他訊息靈通,又口齒伶俐,這一說,群情激奮。
第六十八章盟主
隨著朱十六的話語,下面年青些的廟祝,眼裡已經露出狂熱之色。
這時,年老的還有些猶豫,朱十六一笑,說著:“而且,我事先也求過城隍神,已得神允!”
“哦?此話可真?”一廟祝一怔,問著。
“哼!真假與否,這還看不出來麼?若是做假,城隍神早就降下神怒了!”說這話的,卻是個老者,朱十六認識,叫做王若海,素有威望。平時與朱十六關係不錯,這時也幫著說話。
王若海深深看了朱十六一眼,咳嗽一聲,說著:“咳咳……老了老了,這把身子骨,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這擔子,看來得你們年輕人擔了……”
朱十六眼底喜色一閃,就想說些什麼。
“現在就說這,未免太早,別忘了,還有一撥人呢!”一廟祝陰笑說著。
朱十六臉色一沉,心底也泛起陰雲。
這城隍廟陽間勢力,在場中人,只能算一半,還有一股極為特殊的代表沒有到場。
話說這古代,論資排輩的意識,就深深紮根,影響深遠。
青溪鄉是方明起家之地,這分量,就沉甸甸,裡面的廟祝,也是最先提拔的一批,這些年來,雖然隨著信仰中心移到城裡,影響有些減弱,但神恩一直不衰,還提拔了幾個祭酒。
這祭酒,理論上,對他們這些後來廟祝,有著管轄之權。官大一級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