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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忽然一陣喧鬧,地主家的小兒子領著一幫孩子,風風火火地走近了。

&ldo;喂,小寒酸鬼,有沒有看見我的棉褂!&rdo;趾高氣昂地問了一句,連一個正眼都不肯施捨。

我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ldo;沒……沒……&rdo;卻又話鋒一轉,&ldo;沒準兒看見了!&rdo;

說罷,小跑進屋,取了那棉褂。

&ldo;怎麼在你那?&rdo;小地主揚了揚眉毛。

&ldo;我撿的!&rdo;這話我倒說得很有底氣。

&ldo;小順那臭小子,有賊心沒賊膽兒,偷了居然不敢穿,就這麼扔了!真是蠢!&rdo;一行人嗤笑著走遠了。

小順這才從牆角處走出來。

&ldo;你啊,既然想要,為什麼不留著!&rdo;

語氣中充斥著無奈,卻沒有我想像中的慍怒。&ldo;不過反正啊,我也沒指望你能不穿幫!&rdo;

平日裡古靈精怪的我,此刻也只敢怯怯地伸出隻手來,扯著眼前男孩的衣角。

小順嫌棄地一把拍掉身上的小手,隨即卻又從兜裡摸出一枚玉佩塞到我手中,眼睛彎成了一條縫:&ldo;算了吧,我早料到了!本大俠豈會白挨棍子!&rdo;

那天他分明看見,我孤零零地站在雪地裡,灼灼的目光半晌離不開小地主腰間懸的一枚溫潤的玉佩。

他譏誚道:&ldo;你何時才能學聰明些!罷了,子方,後山的梅花開了,我這便帶你去折梅花!&rdo;

我停下了腳步,而肩上那雙手終是緩緩垂了下去。

不遠處的江面,粼粼泛著微波。江流宛轉,

其上煙霧繚繞,一塵不染,幾點漁火忽明忽暗。

那天的月光那麼淡,那麼淡,鋪在江畔青石板上,恰似那年初冬,房簷上結起的霜花。

第78章 名字

我連夜上山尋了棵梅樹,將季檀埋在其下。

忙完一切天已微明,舉頭,彷彿又是小順那彎彎的笑眼:&ldo;子方,你說人是哪種死法最好?&rdo;

那時的我並不懂這句話的含義,只是訥訥地眨了眨眼:&ldo;自然是老死了。&rdo;

石頭上的少年抬手朝我扔了株開得最艷的梅花,看到我穩穩接住後,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輕輕地笑著說:&ldo;罷了,怎麼死不重要,我只希望死後能埋在一棵梅花樹下。我這一生手腳註定不會幹淨,死後也不知陰曹地府容不容得我。若無處可去,至少這一整樹梅花,也夠我風流好幾個十年了。&rdo;

我一夜未歸,回去時雲礿早已在門口等了不知多久。

見我回來,他已猜到了大半,可最終也只是輕輕揉揉我的頭,隨後便進廚房準備早飯了。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心底忽然枝節蔓生,一股強烈的慾望開始在我心底瘋狂地潛滋暗長。

我快步走進廚房,見他正小心翼翼地切著一節白生生的蘿蔔。

聽到動靜,他頭也不回地道:&ldo;都道&l;冬吃蘿蔔夏吃薑&r;,最近天涼了,你身子還沒好透,待會兒多喝點蘿蔔湯。&rdo;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快步衝到他身後從後面抱住他:&ldo;雲礿,我們回家吧!&rdo;

他愣了愣,手中握著的刀緩緩放到了一旁。

&ldo;好。&rdo;他說。

記得十多年前背井離鄉之時,我還只是個半大孩子。走投無路的我僅憑一件七月流火天的單衣,生生捱過了一整個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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