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半晌，還是忐忑地開口：&ldo;皇上當時也是正在氣頭上，他對你的心……&rdo;

他搖搖頭：&ldo;我知道，可伴君如伴虎，這麼多年我也累了。&rdo;

半截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噎了回去，我只好悻悻地住了口。

雲礿和小順對視了一眼，隨即沖我道：&ldo;子方，我記得你屋裡不是還有些上好的雀舌麼，季大人舟車勞頓，沖一些給他解解乏吧！&rdo;

我立即明白過來，二人這是有話瞞著我。

我立即抗議：&ldo;憑什麼，我可是病人！&rdo;

雲礿立即也變出一副無賴相：&ldo;你的客人，難不成還要我替你招待？&rdo;

我一時語塞，只能狠狠瞪他一眼，乖乖地去泡茶了。

回來時，二人的談話還未結束

我本無意偷聽，卻忽然聽小順問：&ldo;你這些年都去哪了？&rdo;

我正欲推門的手僵在了半空。

這些天來我也不是沒問過雲礿，可他不是巧妙地避開話題，便是隨口編謊話搪塞我。我雖好奇，也不好多問，畢竟雲礿瞞著我總有他的理由，再怎麼說他也不會害我。

我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只聽雲礿道：&ldo;五年前蕭落將我從刑場截下來後，就將我軟禁在一個小院子裡……是我的錯，我沒料到子方他竟會……&rdo;

小順打斷他：&ldo;不怪你，我能理解，子方落在蕭落手裡，你縱然有滔天本領也施展不出來。&rdo;

我心中一動，便聽小順繼續道：&ldo;只是這件事，我、蕭落、顏寅都有責任，唯子方一人是全然無辜的。&rdo;

雲礿長嘆一聲：&ldo;子方心軟，不傷人，萬事卻常常不能遂他願……&rdo;

我這些年的苦，他全都知道。

我鼻子一酸，胸中苦楚難以自抑，幾滴豆大的淚滴頓時滴入那滾燙的茶盞中。

雲礿繼續問道：&ldo;在這兒住一晚吧，反正也有空房，我一會兒便去收拾。&rdo;

小順沉吟半晌，還是推辭道：&ldo;不了，我怕再多一晚……&rdo;

雲礿再三挽留：&ldo;一切皆是命，你這一去，恐怕今後就……&rdo;

我擦乾淨臉上的淚痕，輕輕推門進去：&ldo;對啊，多留一晚吧，今後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rdo;

小順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第77章 霜花

然而我很小的時候便常聽我爹講，腳底幾萬丈之下，有個地方不見天日，叫做地府，裡邊有本生死簿。人從還未生下來之前，一切便已都被註定好了，你什麼時候死，怎麼個死法，都由不得你。

我起初不信。

直到那天夜裡三更，自己的房門被撞開，踉踉蹌蹌走進來一個人，我才忽然有些信了。

那人似風中一葦，顫顫巍巍地扶著案，又搖搖晃晃捂住嘴咳了兩聲，領口處便綻開了一朵紅艷艷的牡丹。隨後卻又咧開嘴，有些悽厲地笑了。

那紅紅得有些觸目驚心，我二話不說，背起人朝江邊跑去。

那晚的月光格外清冷，四圍的人家都已入眠，角落裡偶爾傳來幾聲蟬鳴。

&ldo;看到你那麼緊張，倒也不虧！&rdo;背上的人每吐出一個字，氣息便微弱了一分，可緊要關頭卻依舊不忘調笑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