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他猶豫的那一瞬，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其實來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猜測得到證實，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小荃見我依舊不信，一雙眼睛急得有些通紅，卻聽屋內傳來一個波瀾不驚的聲音：&ldo;小荃，讓她進來吧！&rdo;

荃姑娘聞言，粉撲撲的臉蛋湧上一抹震驚之色，卻也如獲重赦般將門開啟，對我做了個&ldo;請&rdo;的手勢。

我走進屋內，望著面前的衣香鬢影，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在&ldo;太后&rdo;和&ldo;君姨&rdo;兩個稱呼中躊躇了許久，最終我還是選擇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劉太后看出了我的侷促，微笑著指指身邊的椅子：&ldo;子方，坐，在這兒啊我不是什麼太后，你不用害怕！&rdo;

聽到那句&ldo;子方&rdo;，我某一根心絃被輕輕撥動了，夢遊般地走上前去，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低低喚了聲&ldo;君姨&rdo;。

沒想到，那女子眼眶頓時紅了，從袖中掏出塊手絹兒，別過頭去輕輕將眼淚擦乾淨。

君姨能當上太后，姿色必定不差，加之年歲其實也不算很大，這一哭尚有幾分梨花帶雨的韻味。

我本就沒料到她如此坦誠地承認了，現在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乾脆也不做什麼，只靜靜地端坐著看著她把眼淚擦淨。

她笑笑：&ldo;是我失態了，只是見到他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一時之間太過感慨！&rdo;

&ldo;父親他經常同我提起您！&rdo;

我禮貌地回了一句。

沒想到她眼睛立刻又濕潤了，有些急切地問：&ldo;真的嗎？子方他經常提起我，他不恨我？&rdo;

我立刻就後悔了，其實剛剛那話我完全是為了安慰她才胡謅出來的。我從未聽父親提起過他，更不知道她的存在，還是偶然一次悄悄偷聽他跟雲叔叔的談話，我才知道原來他在京城還有一個喜歡的女子。可既然話都已經放出來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編下去。

&ldo;父親說您以前很好，很溫柔，十分貼心，父親說書說累了的時候您都會十分體貼的去關懷他！&rdo;

她忽然吃吃地笑了，那笑聲堪堪停下來，她才說：&ldo;子方啊，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其實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以前脾氣很刁蠻，每次他說完書，我還總去煩他，他也會耐著性子陪著我，包容我……&rdo;

說到這兒，她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而我的謊話被拆穿，耳根下意識地一紅，一抹羞愧湧上心頭，同時腦海中一幅幅虛虛幻幻的影子，此刻忽然也變得無比清晰而真實……

那是屬於他們的故事，一切的回憶也都隨著一個人的離去塵封入土，外人永遠無法接近，最真實的真相，那些鮮活的回憶，那些過去的笑與淚，悲與歡，離與合，註定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而活下來的人，也只能為逝者送去最美好最真摯的祝願與緬懷。

思緒重又拉回到現實，她整理好儀容笑著說：&ldo;你看人老了，眼淚也管不住了，老是容易想起些過去的事情，倒是讓你們這些小輩見笑了。&rdo;

我連忙搖搖頭：&ldo;哪有哪有！&rdo;

她忽然定住神色，專注地望著我：&ldo;你和你爹當年真是像啊！&rdo;

我擔心她誤會什麼，連忙解釋：&ldo;君姨，你誤會了，我其實並非……&rdo;

她含笑打斷我：&ldo;我知道，我早就聽人說啦，他到死也沒有娶妻生子…&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