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有爭取功名壯志,賀母一陣欣慰,只是目光向下,再看到他那單薄蔽舊的麻衣,想想沒有參加縣試還想獲得功名所需要的艱難,婦人忍不住一陣濃濃的愧疚心酸湧上心頭,想要張嘴說話,卻已先紅了眼圈兒。
“娘,您這是怎麼了!”賀母伸出枯瘦的手拉過兒子的手,婦人的眼淚已是默默流淌。
這情景持續了約半柱香的功夫,借眼淚發洩了情緒的婦人在賀韜的勸慰下才逐漸安靜下來,目光一掃內室中簡陋的陳設,低聲開言道:“韜兒,徐家來退親了,娘已經答應了。娘對不起你,娘一定攢下錢來,再給你定門好親事,啊!”。這一開口又說到了她的傷心處,想到夫死沒落,世態炎涼,只苦了這孤伶的孩子,婦人剛按捺下去的悲情忍不住再次翻湧,偏首之間,眼圈竟又已紅了。
這些年家道中落,而徐家卻是風生水起,他們來退親,早在賀韜意料之中,而母親雖然心善,卻最是好強,她現在同意也不出賀韜意料。只是聽到這話,賀韜含笑答應的同時,心下已是怒火蓬勃。
這倒並不是他舍不下這門親事,只恨那徐家做事太絕,明知道自己是受傷無法參加考試,還落井下石的退婚,說也可以,若是與自己商量,賀韜也斷然不會拒絕,只是他們如此做事,在賀韜心中看來,實與打傷自己的人毫無區別。
就在這時,徐管家竟然去而復返,“呦,真的是姑爺回來了。我就覺得剛才一晃看見的是姑爺。”
“姑爺!”,賀韜聽著這個稱呼,唇角扯出一絲譏誚的笑意,先是對著母親說道:“娘,孩兒遵你說的辦,您且先歇下,我這就出去跟他們說。”,放下碗筷,賀韜轉身向幾人走去。
“先謝謝徐管家剛才送來的饅頭了,屋裡太暗,有事咱們去外邊說話”,冷臉引那徐管家幾人出了小院兒,來到街邊後,賀韜開口就是:“當日徐賀兩家指腹為婚,後來更有三媒六證、聘定文書,現在想解就解,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這話一說出口,那徐管家頓時色變,本來這事兒老婦人已經同意,在他們想來,只等賀韜回來摁個花押也就辦妥了,突然事情又起了變數,兩人如何不急。只是這徐管家與女媒婆都是當日雙方下定時的見證人,縱然想說別的話,也是說不出口。
這幾年徐家日益興旺,徐府管家也跟著水漲船高,不說府上下人,就是走在街上,誰不要喊他一句“三爺”來聽聽,不想今晚在這個窮小子面前碰了釘子,一時下不來臺,色變開口道:“你娘都已經答應,你這連秀才都沒考上的窮書生還待怎的。”
第六章 徐家悔婚
“窮書生”三字剛一出口,旁邊做慣了保媒拉縴之事的媒婆就感覺要糟,只是不等她接話轉圜兒,就見賀韜驀然色變,嘿嘿冷笑道:“按神州律,家父早亡,少爺我也已年滿十七,若沒有少爺我的花押,婚約解定那是想也休想!少爺是窮,但有童生功名在身,再說現在論名分還是徐府的姑爺,也就是你的主子,你這奴才算個什麼東西,就敢仗著人勢到我門前撒野!”。
一口氣說道這裡,賀韜見徐管家惱羞成怒的正要說話,隨即冷笑不斷道:“你這狗才再敢有半句不敬,少爺我立即一紙狀子告你個惡奴欺主,還辱罵童生。即使我那岳父是縣尉,二十大板怕也不是那麼好受的吧!您說對嗎徐‘三爺’!”。就這一句話,頓時將徐管家剛要出口的話給生生逼了回去。
神州大陸奴僕地位卑賤,依《神州律》和唐國律,奴僕犯錯,主人就是將之打死,也是官律不糾的。所以才時時有因為奴僕偷鹽、偷肉吃,而被主人活活打死的事傳出。但反過來,若是奴僕敢於欺主,還是有功名在身的主人,那麼一旦見官,懲罰之重僅次於“十大逆”之罪。而且歷來官員們也都是呼奴使婢的人,往往見了這種狀子,都自然生出同仇敵愾的心思,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