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露晚離開議政殿後,蕭風奕恍然皇后遇刺案,竟是讓蕭風淺前後忙了近半月,連寒食清明都未歇息一日。
說是眼看這案子又有了新線索,指不定後面怎麼忙,特放了他今日早些回府休息。
蕭風淺面上歡歡喜喜地謝了恩,一出宮卻是直奔向了清風館。
此刻金烏尚掛西南,離著入暮還有一個多時辰,清風館尚在準備開館事宜。
劈材燒火的,灑掃整桌的,調琴弄弦的,敷粉梳妝的,各有各的忙活。
梳妝檯旁,少年郎執蘭花紋銀梳篦替端坐菱花鏡前的人從頭梳著如瀑青絲,“師父今日想梳一個什麼樣的髮髻。”
鏡中人放下手中筆,看著鏡中如脂白淨的眉間綻放的那朵似梅的三瓣描白邊青蘭,“自是個要襯得我如芝如蘭的好樣式。”
少年郎一笑,“師父氣質出塵,就是隨手一攏也能超群拔俗。”
說完,他正拿梳準備先將額上髮絲歸攏,忽覺後面有人逼近,回頭一看,龍章鳳姿的俊美郎君修長食指遮唇,另一手向他討要梳篦,還晃頭示意他出去。
他自是乖乖聽話,頷首躬身,雙手呈上梳篦,然後恭恭敬敬,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蕭風淺拿了梳篦,剛站到端坐的長清身後,長清的手就向後舉了過來,阻止道,“清可是靠臉吃飯的人,且不敢叫王爺練手。”
“真小氣,但凡能找出有你髮絲一半柔順的郎君,我至於在你這裡受氣。”蕭風奕說著將手中的梳篦拋了出來。
坐著轉過身來的長清伸手接住,將發攏到身前,梳著笑道,“王爺今日不像來下棋,倒似來吃人的。”
蕭風淺不與他計較,目光被窗欞旁高腳几上,迎著從窗紗透過的暖陽光暈,開的正好的並蒂梅蘭所吸引。
“想不到這蘭花,還能出第二株。”
如今九州,春蘭中以緊圓的梅瓣狀最為珍貴,其花瓣要青綠,瓣邊要白透,色越亮越難得。
每年不知多少花藝人耗盡心血培育,才能得幾株,而這並蒂,在這都城,這麼多年也就出了兩株。
不想又是紮了某人的心口。
他也真是太難了,最喜歡的屏風、茶具、席子都不敢用,就怕某人睹物思人。
長清垂頭吸了口氣,才抬頭含笑,從梳妝檯摸了個髮簪,起身往外走去,邊走邊順手挽了個髮髻。
剛給他梳髮的少年郎正好端了酒水進來,長清覺得此子甚有眼力見兒,滿意的點了點頭。
蕭風淺跟著走了出來,等擺好酒的少年郎出去,才隔著棋盤坐到長清對面的席上。
他手探進旁邊白玉子棋翁,不知抓了多少,問道,“上次的事,有眉目了嗎?”
長清笑笑,放了兩顆黑玉子在棋盤上,“上次是清託大了,如今承恩宮也安排進去了人,真沒查出這皇后有被人調換的可能。”
說到這個,也是沒看出周齊海這總管太監,怎麼突然轉了性。
蕭風淺鬆開手,白玉子落在棋盤,不過三顆,二人換了棋翁,蕭風淺先落了一子,“會不會是我那位好哥哥。”
長清跟著落下白玉子,“巧了,我的人查的時候,發現杜武也在查。”
那也就是說,蕭風奕也對現在這位皇后的身份起了疑。
蕭風淺略有些吃驚,他又想起早前顧露晚在議政殿的表現,越發覺得匪夷所思。
杜武審案,他雖裝作懶散從未過問,但他人是一直在場的,他這跟在旁邊看了幾日,都半點沒看出那寧金花有問題。
顧露晚不過問了幾句,看了案卷,就抓住了癥結所在。
也不知她當時是故意沒有點明,還是隻想著糾出華寧夫人沈氏,並沒想到胭脂案還有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