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決不幹,說你的身體差,我們一直也沒有幫過你,你一個人在外面太難了,而且還在上學,沒有工作呢。哥不幹,說如果這樣的話,他就死。他太沒出息了。爹和媽就在那天晚上吵起架來,後來爹把媽狠狠地打了一頓。媽想不通,就在做飯的時候,在廚房裡上吊了。”惠惠又哭起來。
張維聽得淚水直打轉,可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他緊緊地咬著雙唇,不一會兒就流下了血。他恨透了劉老漢和劉洋。惠惠一看這樣也嚇壞了,撕著張維的衣服說:
“哥,你千萬不要給他們說,如果你說了,他們就會打死我的。”
“好,哥不說。”
他們一聲不響地回到了家裡,可是,再也沒有了笑聲。大概劉老漢等也感覺到了什麼,也沉默著。第七天,張維從墳上回來後,他對劉老漢說:“聽說惠惠不能上學了?”
“難嘍!”劉老漢說,“莊稼人嘛,再說了,一個女娃娃家,將來還不是別人家的人,念什麼啊?”
“如果缺錢,我來給她交學費,如果是要讓她做飯,我覺得她還太小,你們就做一下吧,爭取讓她好好讀書。”
劉老漢沉默了。惠惠已經哭起來了,劉老漢厲聲罵道:“哭什麼,你這個掃帚星。”
惠惠嚇得不敢再哭了。劉老漢這時才說:“到秋上再說吧!”
“最差要讓她把初中讀完啊!”張維乞求道。
“行吧,你說了嘛。”劉老漢極不情願地說。
張維又拿出身上帶來的錢,取出四千元,給劉老漢說:
“我帶的錢也不多,留一些給劉田和惠惠交學費,剩下的給劉洋娶媳婦用吧。我也只有這點錢了,以後如果有,我再給你們寄來。”
劉老漢從張維回來的那天,就一直未見張維拿出一分錢來。有人問他:“三秀的那個在北京工作的兒子肯定給你們把辦喪事的錢給了吧!”他狠狠地說:“沒有。”從說完那兩個字後,他就對張維有些恨意了。如今看見張維終於拿出錢來,便轉過身來說:“再拿你的錢不好意思了。”
“沒什麼,一家人還說兩家話?”張維笑著說。
劉老漢再沒有推辭就收下了。那天天黑的時候,張維離開了三里屯。他得去坐晚上的火車。劉洋、劉田和劉惠惠都去送他了。劉惠惠這些天一直跟著張維,對張維的感情已經很深了,她一直抓著張維的袖子。到公路上候車時,她對張維說:“哥,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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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的。”張維的淚水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以後能去北京找你嗎?”惠惠說。
“當然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以後把你接到那兒去讀書。”張維是真的這樣想。
張維坐上車的時候,惠惠忍不住就大聲地哭起來。一路上,張維忍不住地一個勁拭淚。當他坐上火車時,顫抖地問自己:“還會來這兒嗎?”
他想起了母親。一想起母親,就覺得母親的一生真是太苦太苦。他覺得自己對不起母親。他趴在茶几上,悄悄地哭起來。
悲傷使張維無法及時地進入寫作狀態。他只要一拿書稿來看,就看見母親上吊的情景。是劉老漢和劉洋逼死了媽媽啊,可是又能怎麼樣呢?三里屯的人以討飯為生,一年之中,家裡有一半的人得到外面去討飯吃,他們怎麼可能拿出那麼多錢呢?越是貧窮落後的地方,越是把女兒當成搖錢樹。他知道,從根本上來說,也不能全怪劉洋和劉老漢。是落後愚昧殺了媽媽啊!是時代造成了媽媽的命運啊!
悲傷使他的失眠更加嚴重。晚上,他異常清醒,但大腦雖清醒,身體卻無比睏乏,眼睛也睜不開。他只能閉著眼睛任憑疾病抽打他。因為晚上沒有休息好,白天也只能躺著。他又吃起了安眠藥,加大了藥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