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說再見,林暮色就撤掉了身上的浴巾。
她直勾勾地看著急忙轉過身去的顧辭遠的後腦勺,沉著地說:“就陪我一個晚上。。。。。。就今天一個晚上,我就去跟宋初微說清楚,一定說清楚。”
顧辭遠的背影僵了僵,待他轉過來的時候,林暮色已經淚流滿面了。
不是不悲哀的,如果一切只是一場交易。
顧辭遠心裡一軟,剛想伸出手去題她撿起浴巾,他的手機響了。
手機螢幕上,赫然出現“初微”兩個字。
'2'不都是出來賣的嗎?賣笑跟賣身,有什麼不一樣!
在我打了那個電話的兩個半小時之後,顧辭遠站在了我的面前。
彼時,我坐在高中的田徑場旁邊,整個人就像一尾失水的魚。他在我面前站了好幾分鐘,我費勁地睜大眼睛才能將目光在他的臉上聚焦。
不是裝的,我知道,他臉上的悔恨和心態都不是裝出來的,可是這一切對我來說還有社麼意義?
他慢慢地蹲下來,將我攬入懷裡,我並不是不想推開他,只是我太累了,我沒有力氣反抗了。
他是身體在輕微地顫抖,他的臉埋在我的髮絲裡,不肯正視我,也許他是哭了吧,這也不關我的事,他哭他的就是了,反正也不是為了我。
我沒有多餘的一分力氣掙脫他的懷抱,儘管這個懷抱我已經不稀罕了。
兩個半小時之前,我蹲在雙黃線上,有一個心情不太好的司機從我邊上開過去的時候,忽然對我吼了一聲“想死滾遠點”。
那一聲吼,格外清晰地打在我的耳膜上,緊接著,我聽見一陣來歷不明的啜泣,像是嗚咽,很細小很細小的聲音。。。。。。
最後我發現,那個聲音來源於我自己。
我茫然地從雙膝間抬起頭來,等我恢復神志之後,那輛車已經開走很遠了。
來來往往的車燈照得我睜不開眼,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光源,為什麼生活會像一張網,我的感情、驕傲、自尊,都從這張網裡流失了。。。。。。
鬼使神差一般,我拿出手機,幾乎是下意識地直接按了那串號碼。
直到電話撥通的那一瞬間,我才明白,無論我把這個人的號碼放在黑名單裡多久,這串數字其實都已經鏤刻在我的腦袋裡,無法磨滅。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初微你在哪裡?”
我在哪裡?我茫然地看著地面上凸起的石粒,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裡。
顧辭遠在掛掉電話的那一瞬間,連拜拜都沒來得及跟林暮色說,就衝出了酒店的房間。當林暮色裹好浴巾從房間裡追出來的時候,走廊裡哪裡還有股辭遠的影子。
她看著電梯上的數字不斷上升,一陣寒氣從心底冒起來:他甚至,連電梯都等不及,就為了去見宋初微。。。。。。
宋初微,你這個賤人。
冷靜了片刻,她回到房間裡,溫暖的房間依然讓她覺得冷,那股寒氣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令蜷伏在被子裡的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過了很久,她拿起手機,隨手撥了一個號碼。
顧辭遠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十五樓到達了一樓,一邊下樓一邊個給筠涼打電話,詢問宋初微的行蹤。
筠涼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也十分急切:“唐元元說她上午下課就直接回去了,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快去找她吧!”
掛掉電話,顧辭遠衝出酒店大門,隨手開啟一輛正在待客的計程車的車門,還不等司機反應過了,就從錢包裡拿出一沓紅色的鈔票擺在司機面前,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對司機說:“Z城,少了我下車取給你。”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他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