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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眼睜睜看著顧辭遠在我面前的畫面……我還會想起,在醫院的走廊裡,筠涼死死地抱住我,不讓我衝過去跟披頭散髮的林暮色拼命的那個畫面……還有,我當然也不會忘記,林暮色獰笑著流著淚對我說“宋初徽,這就是我還給你的報應”的那個畫面……

我怎麼會知道,我蹲在z城的雙黃線上給我最愛的人打電話的那個時候,他正跟裸著身體的林暮色在酒店的房間裡。

人性是什麼?人性就是顧辭遠躺在急救室,我卻還在想,如果我在那個時候沒有打電話給他,他是不是就會跟林暮色上床了?

真是可笑。

林暮色走過來抓住我的雙手,咬牙切齒地對我說:“如果不是你叫走了他,我就不會在他走了之後,隨便跟一個男人好了……我也就不會染上這該死的AIDS……”

彷彿是暴雨天的一陣驚雷,原本說不出話來的我,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五官扭曲的人,她說的……是真的嗎?

看著他慢慢地滑坐在地上,我滿腔的憤怒、悲痛,還有之前恨不得與她同歸於盡的決心,忽然像煙塵一樣潰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蹲下來對揪著自己頭髮的林暮色說:“就算再慘,也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此時的自己已經被惡毒攻心,但仍然阻擋不了一句更傷人的話脫口而出。

“別人的痛苦未必不及你,不過,你表現得格外精彩一些。”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林暮色,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當我仰起頭看見她那隻晃盪在空中的手之前,她做出的動作到底是推還是拉。

也許,有一天我會知道的,只要顧辭遠醒來,我就什麼都會知道。

時光平穩地流淌著,我每天睜開眼睛,還是會看到唐元元對著鏡子化妝,只是在看到那章原本屬於筠涼的床現在空蕩蕩的時候,心裡會閃過一絲惆悵。

有時候上課,梁錚會坐在我的旁邊,看著他認真做筆記的樣子,我會覺得其實這個人也沒我一開始以為的那麼討人厭,尤其是在有一次我們聊完天之後,我忽然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很不準。

梁錚跟我說:“宋初徽,你以為我不想像那些同學一樣每天玩玩遊戲,打打籃球,談談戀愛嗎?你以為我願意把自己的大學生活搞得這麼乏善可陳嗎?但是我沒辦法,我要是不努力,畢業之後就找不到好工作,賺不了錢,減輕不了我爸媽的負擔!”

我本來很想說:“就算你好好讀書,畢業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但是我想了一下,最後還是笑著跟他說:“嗯,你說得對,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你OK的啦!”

不知不覺,我也學會了化解滿身的戾氣去與人相處,因為我終於明白,每個人其實都有他不為人知的苦衷。

經歷了生離和死別之後,不夠美好的我,終於原諒了這個不夠美好的生活。

我將這句話說給在獄中的袁祖域聽時,他有些動容,沉默了一會兒,他對我說:“你知道嗎,每天早上我刷牙的時候,看著牙刷,我都會想,如果把它插進喉嚨,我會不會死……”

也許是我聽到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讓他覺得這個玩笑真的一點也不好笑吧,他連忙改口:“你放心啦,我不會做那麼沒出息的事。那個顧辭遠要是醒不來,我還打算出來娶你做老婆呢,嘿,你不知道吧,我媽挺喜歡你的。”

我看著他,這個總是把頭髮剪得很短的男生,這個不管自己身處何種環境,總是不遺餘力地安慰我的男生……我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哽咽著笑了:“白痴,你可千萬留著你的命,我的手機老是出問題,你要是自殺了誰替我修啊。”

人這一生,有多少真心話是用玩笑的方式來表達的呢?

有些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