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問清楚:“可是,伍建設因此也引進大量對應的技術人員,鑫盛原來也一定有配套的環保裝置,否則當初就不可能透過環保評審上馬。那些技術人員為自己的性命,也會要求開動環保裝置。不過……難說得很,老闆最大,再說汙染最終還是傳到廠外,不是廠內,而且伍建設這個人又很強硬,那些技術人員最終會屈服都難說。”
趙壘笑道:“胖子,你沒有搞過實業,雖然看得不少,可是沒有真正搞過,終究不會知道其中關鍵。環保裝置購置安裝的費用才只是一次性投資,皺皺眉頭也就忍下了。可是環保裝置如果啟動,每天就需流水一樣的執行費用了。那些執行費用得一五一十算進產品的成本中去,吞噬伍建設的利潤,你說他捨得這麼割肉嗎?我想在沒有外力壓制的前提下,他不會捨得,你只要看看他的公司附近小河一片渾黃就知道他怎麼看待環保了。”
許半夏好好想了想,才不得不佩服地道:“你把伍建設吃透了。可是,我覺得引導伍建設開後道裝置是把雙刃劍,這導致他必須引進尖端人才,使他的產品在市場獲得口碑,取得高價,站穩腳跟,不易撼動。同時,他可能會良心發現在工程師的要求下啟動環保裝置。這些國企出來的規規矩矩的工程師,可能是不小的變數。”
趙壘微笑著拿眼睛看著許半夏,忽然說了句不相干的話,“胖子,看你的眉眼,很像敦煌壁畫裡的隋唐女子,慈眉善目。”
許半夏心裡好好地亂跳了幾下,很快介面道:“你是不是還有下半句沒有說出來?我幫你說吧,是不是‘誰知伊心腸墨黑’。”
趙壘笑道:“多想了吧,我可沒那意思,我只是看著你忽然有感而發。”隨即就轉了話題,“你說得不錯,這些工程師是最大的變數,但不是你說的那種變數,他們產生的變數比環境汙染可能產生的變數都大。他們才是我力促伍建設開動後道裝置的最主要原因,製造汙染激化鑫盛與周邊的矛盾相較之下只能放在第二位,我其實並不想看到鑫盛汙染太大,太作孽。”
許半夏正被趙壘前面一句話搞得心頭鹿撞,沒想到趙壘話鋒一轉又回到原路上,她需要收回心神,好好回味一遍趙壘的話,才聽懂他講的是什麼。聽趙壘說到汙染太大太作孽,不由想到自己在海塗乾的好事,一時一顆心給猛揪了一下,原來趙壘很不喜歡汙染。但臉上還是笑嘻嘻地道:“別賣關子,說說你的原因。依照你的意思,難道那幾個工程師是定時炸彈?”
趙壘微笑道:“據可靠線報,省鋼因為效益不佳,上頭有換帥的決心。空降的一個大帥身份背景性格都酷似三國時的周瑜,可惜該人目前正在國外培訓,因此上頭一直捂著訊息。這個人是高幹子弟,有後臺,不怕折騰;腦筋好用,知道革新;最主要一點,此人權欲重,他想以省鋼作為他展示自己的舞臺,為他謀取更高職位獲得實績傍身。毫無疑問,此人上臺的話,肯定會大刀闊斧地啟用省鋼。”
許半夏見趙壘才說一半就戛然而止,知道他賣關子,此刻她許半夏要是再繼續要求趙壘說下去的話,就很沒種了,無論如何得自己想出來。瞑目少頃,許半夏立刻豁然開朗,“我明白了,此人上臺以後要人沒人,因為可以用的人都被伍建設挖走,以致無法順利施展抱負……”許半夏也學著趙壘說了一半,賣了關子,按下不說,“可是你又是怎麼得知的?”
趙壘明白許半夏已經瞭解了他的意圖,心裡歡喜,笑嘻嘻地道:“稟胖子,此人與我一個學校出身,不過以前只是點頭之交。上半年他出國前特意挽人介紹與我認識,向我瞭解接手省鋼的前景,所以我才能事前得知。”
許半夏恍然大悟。趙壘,以他對伍建設性格的深刻了解,和對省鋼領導層變遷的事先了解,精心設計了這麼個複雜曲折的圈套。而他自己則是若無其事地置身事外,冷眼旁觀事態發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