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落座,子紓一句話也沒說,此時見家姐和諸葛不遜你一句我一句,很是閒適的樣子,也終於忍不住了:“諸葛小爺,您說讓我們來賞梅,梅呢?”
諸葛不遜見子紓終於憋不住開了口,笑著反問:“子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子紓不明白了。
“上次你我就以兄弟相稱”,諸葛不遜將暖好的青瓷小壺提了出來,一一斟滿三個酒盞,推到各自面前:“怎麼幾日不見,反而疏遠了。”
不自然地撓撓後腦勺,子紓傻笑了兩聲:“嘿嘿,我覺著今日看著你有些不一樣,不敢這樣和您稱兄道弟了。”
“我還是不遜兄,你還是子紓哥,怎麼不一樣了?”諸葛不遜露出貝齒一笑,甜甜兩個酒窩就這樣顯露出來,終於讓人覓到了一絲孩子氣。
“呀!”
突然,子妤一聲驚呼,讓子紓兩人齊齊朝她望過去,見她纖手捂唇,指著諸葛不遜身側的紗幔之後,黑眸中全是濃濃的驚喜。
諸葛不遜笑意盈盈,也不多言,只徐徐端起酒盞就在唇邊品啜。子紓卻鬧不明白了,“家姐,你看到啥了,這麼興奮。”
“你不是要賞梅嗎?瞧瞧那邊是什麼?”子妤臉上驚喜未退,緩緩起身來,移步到亭邊。
子紓見平常不溫不火的姐姐這樣驚喜,忙跟了過去,仔細一瞧,才恍然大悟般的點頭:“哦,原來這就是貴妃娘娘賜下的,可是看來看去就是花兒是綠色的,與其他梅花似乎並無太大區別啊。”
“笨蛋!”子妤伸手敲了敲弟弟的頭:“讓你賞花也是對牛彈琴。這叫綠萼,不是什麼綠色的梅花兒!綠萼在蘇杭一帶水土溼潤地生長,蘇州太湖西山的萬畝梅海中偶有綠萼,卻是極為鮮見珍貴的品種呢。此花不耐寒,能在北地一見已是萬幸,你還嫌棄了!”
好像對子妤瞭解這綠萼的來歷也並不吃驚,諸葛不遜也緩緩移步過來,立在兩人的身後,雖然年紀小他們姐弟兩歲,卻高出半個頭,含笑柔聲道:“小姐姐是惜花之人,不過子紓也沒言錯,此品因萼綠花白、小枝青綠而得名綠萼梅,坊間也是有人俗稱其綠梅的。而且此花太過精貴,幽香獨放,說實話,反而不如白梅那般平易近人,家家得聞其香。”
子妤回頭望了一眼,又揪了揪子紓肥肥的耳垂:“諸葛小公子不用給這傢伙開脫,平日裡不好好唸書,說出話來憑的讓人笑話。”說罷指著那柔媚粉嫩的綠色花朵兒,語氣放緩:“梅花多是五瓣,你且仔細看,這綠萼的花瓣兒卻是重重疊疊,繁複非常,綠意也是由深變淺,到了花瓣兒的邊緣幾乎呈透明,配上點綴其間的鵝黃蕊心,豈是普通梅花可比?”
知道姐姐這是在教自己,子紓也收起了委屈之心,認真學著品其外相內形,可半晌還是搖搖頭:“我倒覺得不遜兄說的對,還是白梅中看些,這綠萼要是不注意,還分不清那兒是花兒那兒是葉呢。”
“你這小子,怎麼不受教呢?這叫風雅,風雅懂嗎。。。。。。”
姐弟倆說著話,諸葛不遜卻退下兩步,端坐在琴臺之後,看著那株綠萼似有所感,手指一揚,撥動琴絃,竟邊彈邊唱了起來:“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香如故。。。。。。”
白裘衣,青發髻,一把古琴,半盞殘酒,再映著牆角那株顫顫巍巍風中吐蕊的綠萼,諸葛不遜這一曲且歌且奏,彷彿將人世間的凡塵雜事都摒於千里之外,只留幽香清音環繞,讓花家姐弟也凝住了心神,細細品味此時此刻的種種難得逸趣。
隨著樂音嘎然而止,子紓突然“啪啪”地拍著手:“不遜兄好音色啊,比起家姐的嗓子也不遑多讓呢。”
聽了諸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