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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他微微側過身體,像是向身後的方向望了一眼——南澄突然怔在那裡。

……世界上真的會有那麼相像的兩個人嗎?還是,他就是他?

穿西裝的男人上樓,消失在南澄的視線裡,而觀光電梯的門開啟,她的一樓到了。

苡米推了推南澄,問:“怎麼了你?”

南澄有些失魂落魄的:“沒事。”是沒事——能有什麼事?就算顧懷南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也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在十八歲那年的夏天就形同陌路了。

但即便心裡十二萬分清楚彼此的關係和立場,南澄還是在那天晚上失眠了。她躺在熟悉的床上,望著窗臺上的白色窗紗被風吹起,又輕輕落下,像一隻白色的鳥兒張開羽翅,又緩緩收攏。每一次,她總以為會在窗紗落下時看到靠著窗臺看星星的少年的背影,每一次,她總以為那個少年會背對著她問:“南澄,你能不能認出獵戶座?”

南澄僅有的天文學知識全部來自那個就算在想象中也不會回過頭來的少年顧懷南,他教會她觀察獵戶座,可是她直到很久之後才知道,那個關於獵戶座的悲傷神話故事,原來正是她和他故事的預演。

在少年時代那些人云亦云的人印象裡,顧懷南如韓青描述的那般是個紈絝子弟,囂張暴力,可是在熟悉的朋友眼裡,他是講義氣的兄弟,大方爽朗——而在南澄心裡,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顧懷南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南澄還是很難給他下一個準確的定義。他就像武俠小說裡那些亦正亦邪的異類,無法概括,無法分類,大多時候處世為人只憑心情,不依道德準則。

南澄是那種最喜歡遵守規則的人,讀書時是聽話的好學生,畢業了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她過馬路只走斑馬線,並且對面路燈永遠得是綠的;去食堂吃飯米飯永遠打二兩,配菜永遠是一葷兩素;所有的裙子最短不超過膝蓋以上十公分,所有的T恤都以舉起手不會露出肚臍為最短長度限制;看到陌生人哪怕再討厭也能微笑,最生氣時的言辭也不過是“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在該學習的年紀努力學習,在該戀愛的年紀正正經經地交男朋友……

她的生活按部就班,規規矩矩,鮮少有意外,她也幾乎從未踏出過安全生活的範圍之外。

她和顧懷南,顯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南澄很自然就被顧懷南吸引了。她傾慕他身上那種雨後青草般清新的氣息,鮮嫩的,翠綠的,充滿了勃勃生氣和各種可能;她喜歡他笑起來時挑著的眉毛,兩邊弧度不一的唇角;她甚至有時明知道他是錯的,卻還是為他離經叛道的勇氣而傾心——那都是她所沒有的勇氣。

南澄永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帶給她怎樣的驚或者喜。顧懷南之於她,就像一場永遠無法猜透結局的冒險,明明她害怕所有未知和不確定,卻偏偏喜歡他所代表的無數可能。

而南澄這輩子做過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十六歲那年愛上了顧懷南,愛上了一個永遠不會只屬於她的男人。

不知道顧懷南還記不記得他們第一次對視?南澄想,也許他早就忘記了,他的目光與無數女生對視過吧,可是她卻只有他,那種直接探進對方靈魂深處的對視,只一個瞬間就檢閱完畢了彼此整個靈魂。

那已經是高一下學期的春天了,校園裡那兩棵櫻花樹開得正好的時候。千萬朵粉白的櫻花開得密密匝匝,如雲如霧繚繞在枝頭,像一場易醒的美夢。

臨近黃昏的最後一節自習課,沒有老師的教室裡亂哄哄的,南澄便帶了課本去樓下的櫻花樹下背課文,才背到那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個不明物體就從天而降,穿過櫻花樹的樹枝,重重地落在南澄手臂上。

斷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