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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還是沒能解決這個問題。他需要像改變水的形態那樣改變晶體的酶,而且需要連續漸變,就如同他父親給小提琴絃定調。本開始覺得用聲音來創造類比變化也許是個死衚衕,因為他實在想不出讓玻璃晶體像琴絃一樣連續變調的方法。這隻有絲絃才行!

還有一個問題。水是非常簡單的化合物,而構成諧振裝置的玻璃晶體就不一樣了。水酶的數學模型很早以前就被演算出來,而大多數物質的結構對哲人們來說仍舊是個謎。

他睡意朦朧地晃晃腦袋。也許應該看一眼諧振裝置。約翰不是說什麼百聞不如一見嗎?這句話今天肯定適用。他知道自己能行。還有哪個人十四歲時做出過像他今天這樣的大發明?

他又開始感到擔心。除非早有人發明過這東西,但已經丟棄不用。要是這樣的話,他的論文送到艾薩克?牛頓爵士那裡,只會被嘲笑。

除非是透過以太收報機送過去,本心有不甘地想道。我命中註定要待在比波士頓更重要的地方,我會證明這一點的。

諧振裝置是一條兩寸長半寸寬的星邊玻璃。它被固定在儀器中,用來盛放水銀——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哲人水銀,這種物質和溫度計裡的玩意截然不同。本用一對鉗子擰開螺絲,隨即將玻璃片取了出來。

可惜盯著看了幾分鐘後,本還是沒有任何發現。他嘆了口氣,把薄片放回原來的位置,開始上螺絲。大概這就是他的極限了。本很清楚自己知識水平足以理解今天早上那驚人的好運氣,但同樣也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不懂的東西。再過幾年,也許他能搞清這些問題。如果能找到合適的老師就更好了。但現在本只得承認他輸了。

微弱的斷裂聲打斷了本的思緒,讓他心底一寒。他走神的工夫,手底下把螺絲擰得太緊了。諧振裝置裂開了一道縫。儘管本不清楚以太收報機的每個細節,但有一件事他是明白的。關於這臺機器,此刻有兩件事最讓他揪心。

第一,諧振裝置破損的收報機是不能工作的。第二,等詹姆斯發現了這件事,一定會宰了他。

這意味著他必須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修好剛剛弄壞的東西。

一年多來,本頭一次把頭埋在手裡,哭了起來。

迷迷糊糊過了幾個小時後,本才從睡夢中醒來。他望向窗外逐漸甦醒的城鎮,灰色薄霧籠罩街市,除了最高的幾棟建築以外,把整個波士頓都掩在其中。

他該怎麼辦?詹姆斯今天下午才會知道機器壞了,可然後呢?

本重重地嘆了口氣,脫掉長睡衣,換上短褲、襯衫和灰大衣。

也許他可以去找父親,告訴他詹姆斯種種不合理的要求。也許有足夠的理由撕毀契約。

本躡手躡腳走下樓梯,穿過店鋪,絕望地最後看了一眼以太收報機,然後輕輕把門開啟。塵霧淒寒撲面而來。本縮在大衣裡,邁腿便走,腳步落在新鋪成的碎石路上咚咚作響。

本發現自己向左轉進崔蒙特街,意識到這不是去父親家的路。如果他去找父親,就等於承認失敗,最終只能引起更多麻煩。詹姆斯固執、好鬥,反叛心很重;他會和父親大吵一架。沒必要在他倆之間製造更多衝突了。

所以他走在霧氣中,希望等它消散時,自己的頭腦也能清醒過來。

在他左邊的科頓山上,有幾條狗開始吠叫。這些狗可能是法國人安德魯?法尼爾的,他家的大房子在山坡上隱約可見。本加快了腳步。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也許是犬吠聲有些異樣。它們叫得近乎瘋狂。

本快步走到公共綠地,這片大草場一邊是波士頓,另一邊是洛克斯巴里鹽沼——海灣中的一處死水沼澤。在公共綠地旁邊有一片墓地,零落四散的墓碑在霧氣中模模糊糊愈顯陰森。本停住腳步。公共綠地上,牛群開始哞哞叫,這低沉喑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