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錯,潑水難挽,從此咫尺天涯,天涯難見。
摧心裂肺,莫過於此。
他驀然發出一聲狼也似的嚎叫,雙手抱頭猛地蹲了下去。
劉琛把頭探得像老龜似的,也沒看清楚那長條子是什麼,卻下意識覺得此刻很關鍵,便在上面道:“老樓,二十年恩義你要是想一分不剩,就把蓋板掀開吧。”
這一聲便如又給樓析一刀,他猛地跳了起來,躥上洞口,撞開劉琛,便狂奔了出去。
劉琛莫名其妙,但也鬆了口氣。
底下蓋子掀開,現出狄一葦蒼白的臉,她若無其事地拿起那帶子撣撣灰,看那模樣是想將帶子往胸上再綁回去,夏侯淳驚得又是一個大轉身,結果狄一葦轉手往口袋裡一塞。
夏侯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劉琛和赤雪看著好笑,好笑裡又生出一分酸楚。
兩人都鬆了口氣,卻見狄一葦整束一下衣裳,往背後插好刀,伸手一攀洞口,猱身而上。
赤雪和夏侯淳仰頭看她,不明白她之前一直不肯出來,現在樓析走了,怎麼忽然出來了。
夏侯淳隨即反應過來,也變了臉色,催促著赤雪趕緊出洞。
赤雪也不耽擱,幾人出了洞,狄一葦才道:“預防萬一,走吧。”
眾人醒悟過來。樓析畢竟和她關係不同,黃明蕭常未必就不會盯著他,他來劉琛這裡一次也就罷了,再來一次,出去的時候神情還異常,保不準這裡已經被盯上了。
劉琛早有準備,營房外面就停了輜重車,堆著些木箱子,三人藏入箱子中,劉琛命令親信庫管將車趕入輜重庫,輜重庫和糧庫一般都在離主軍營略遠的地方,軍營中不能隨意行走,也不能隨意靠近兩庫,庫管手持劉琛的腰牌命令自然一路暢通無阻,車直接駛入輜重庫,三人下來後,輜重庫最深處開了一個側門,從那裡出去就是軍營後圍牆,翻過高牆,自後山崖上爬一段,便可翻山。
那崖尋常士兵難爬,平時也有看守,劉琛為了安全,已經調開。
臨別時劉琛對著右邊指了指,狄一葦知道他的意思是去位於主營右側鳳凰嶺的永平右軍,那裡的帶兵將領是她除了樓析之外最信任的副將,也是事變時跟著對黃明陰陽怪氣的那位。
劉琛不止一次說過去聯絡謝副將,但狄一葦都一言不發。劉琛覺得指揮使是怕謝副將受到連累,但此刻還考慮那麼多做甚。
如果不是瞭解狄一葦,劉琛都快要覺得遭遇大變後的指揮使變得婆婆媽媽了。
三人出了後門,翻過圍牆,就看見山崖上垂下來繩子,夜色已深,黑色的繩子在黑色的山崖上難以辨認,狄一葦手抓住繩子的那一刻,身後大營裡,忽然爆出一團烈焰。
與此同時馬蹄動地聲響,有人衝入大營,高舉監軍和副指揮使令牌,大喝:“因牛頭嶺駐軍涉嫌勾結藏匿要犯,著令全營放下武器,退入營帳!牛頭嶺守將劉琛暫去軍職,羈押待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