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來,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日復一日過著既寒接抬據又漂泊孤零的生活。
父親呢?一直到五歲,他才知道所謂的正常家庭裡,理該一母一父,於是他第一次向母親要求有個父親,沒想到卻換來一記噙淚、沉痛的巴掌,從此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個陌生的名詞。
為了減輕家裡的經濟壓力,上國中後他就開始半工半讀,以年輕強壯的身軀為賭本,拼命的唸書,也排命的工作,以時間換取金錢,最後總算如願以償,拿到以血汗砌築而成的學位。
每逢假日,同學朋友們熱情邀約登山、郊遊,他不是沒有興趣;舞廳、網咖之類以年輕人為號召的場所,他也不是不想駐足流連,然而在稍微懈怠喘息生活便將無以為繼的情況下,他真的沒有本錢,也沒有心情允許自己,對那些好玩的事物投注過多奢侈的目光。
不知多少人羨慕他能進入國內知名的律師事務所工作,他也很慶幸離出人頭地的未來已經不遠,即使每天累得筋疲力竭,他仍樂在其中,直到這個該死沒教養的富家女出現。
就在今天晚上,在brUB裡,那個叫莊依旬的女人以極度輕蔑的態度,掏出那一大疊鈔票羞辱他時,他多年來努力構築在心田深處的防線,差點就崩潰了。
直到此刻,他仍忘不了她臉上那刻意的嘲弄。真該一巴掌打得她滿地找牙!
兩手握拳的指節,發出嘰嘎聲響,他擰著眉頭,緊咬牙根,恨恨的對著無垠蒼穹,發出最悲憤的吶喊!
大直明水路是臺北市著名的水岸景觀住宅區,青山面河,視野極佳,吸引許多名人進駐,張忠謀、李遠哲等知名人士相繼搬入。
從臺北市區到明水路,不過十五分鐘車程,進入明水路後,右邊是基隆河河堤,左邊則是林比鱗次的房子,“歐客山莊”即位於水岸住宅的第三排,是最觀最佳的區段。
這裡的房價原本就高得令人咋舌,而自從某位重量級政治人物攤人以後,其名氣就越發響亮了。
這裡非富即貴的住戶們,家家的庭院都大得可以當足球場,院子裡的花木也爭奇鬥豔,就像他們主人酷愛擺闊的習性,嬌豔欲滴的開得到處都是。
木橋盡頭,沿著紅磚小徑轉往左側第一棟,就是莊公館。
片片黃葉隨著涼風飄落至二樓陽臺,燈光燦亮的寬敞臥房內,一具包覆在純絲袍子下美麗女體,走動不停。
“你要我去跟他道歉?開什麼玩笑!”莊依旬頸間夾著話筒,兩手忙碌的從梳妝檯前拿起化妝水和麵膜,小心翼翼一陣拍打,再將面龐貼成“無臉男”(日本鬼)的一種,看過“神隱少女”的卡通就知道那模樣。
抬停真是有夠煩,從昨天晚上就不斷打電話給她,嚴詞譴責她在北非的不當言行,現在居然過分到要求她去跟賀橡桓道歉。
“他那樣還不算出賣色相?那麼你告訴我怎樣才叫出賣色相?”要不是看在多年知交的份上,她立刻就掛掉電話。“同樣是為了賺錢,我的錢他就不屑拿,笑話,他是擺架子拿喬,還是以退為進想吊我胃口……”
斷線了?
怡婷居然掛了她的電話?她說錯了嗎?不過是一個長得稍具“姿色”,又有著一副臭脾氣的阿,就妄想要了面子又要裡子。
她承認當時自己是有點沒出清楚狀況,讓賀欽桓頗丟顏面,但他有必要得理不饒人,非要她親自登門道歉不可嗎?男人家,度是那麼小。
“誰打來的電話?”葉亞茗忽地在門後出現。
媽媽總是不敲門就擅自進入她的房間。在她父母眼裡,她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所以也永遠不需要隱私權。
“怡婷。”沒好氣地撕掉臉上的面膜,莊依旬轉進浴室再說一次臉,然後像跟什麼人嘔氣似的塗上厚厚的乳液,一頭栽進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