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憶著時採風親筆所書約見概要中的內容——時採風花叢遊戲未逢對手到底是有真材實學的,面對喪心病狂的寧搖碧,由不得他不把壓箱底的手段都傳授出來——
按照時採風的教誨,寧搖碧面上得意之色頃刻之間一掃而光,換成了陰鬱傷感之色,低低的、以再無第三人能聽見的聲音,俯在卓昭節耳畔道:“你知道我母親去的早,大房那邊與母親有舊怨,我大伯也因為祖母更憐愛我父親的緣故,對我們二房十分的厭惡……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著過多少暗手……從前明月湖上……也連累過你……所以我看到事情,不免要多想一些……”
時五說,小娘子家都心軟,實在不好說了,就裝可憐……
剛才昭節不也是來了這麼一手嘛?本世子可也不是不會這以柔克剛的——果然卓昭節臉色也肅然起來,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虧得你聰慧,不然,換一個人,這樣的日子可怎麼過得過來?”
時五,你小子果然厲害……寧搖碧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樂開了花……
他們這邊見縫插針的恩愛,淳于佩聽著人群裡不時的嘖嘖讚歎臉色越來越差、心氣兒也越來越浮躁,替她研墨的使女低聲安慰道:“娘子勿要慌,那卓娘子年紀小,又素在江南,能見過什麼樣的牡丹?料想也寫不出好東西來。”
“你知道個什麼?”淳于佩鐵青著臉,低聲道,“遊若珩雖然是個朝野都出名的書呆子,但二甲傳臚豈是尋常書呆能夠考到的?這人著實是一身才學,只不過不懂得學以致用罷了!何況江南人傑地靈,這卓小娘子……哼!十娘、十一娘、十三郎都處處捧著這時未寧,怎麼如今這卓小娘子也向著她,時未寧她何德何能……若今兒個是她自己上陣,這回怕是墨研好了正是無從下手呢!”
使女正要繼續安慰她靜了心,才能醞釀句子,不想人群裡又爆發出一聲“好”字,有人高聲道:“這個‘踐’字用的好!牡丹富貴而雍容,但如今既然詠的是‘虞姬豔裝’,便不能只看豔麗,所謂‘倉黃不負君王意,只有虞姬與鄭君’、‘三軍已散佳人在,六國空亡烈女誰’,此句以‘踐’字傳神虞姬烈女之性,下句再以霸王直點品名,可謂一字連城!”
淳于佩臉一黑,回頭看去,卻見一個布衣士子,手持宣紙,正滿臉狂熱的大聲向四周之人點評著卓昭節的詩句。
“這位兄臺說的是!”這布衣士子才說完,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青衣士子亦大聲讚道,“依在下之見,這‘不屑梅菊避花開’更是別出心裁,人人言梅菊開於秋冬,乃是不畏懼嚴寒,風骨所在,以牡丹開於三春,乃富貴之花,卻不想牡丹當年亦有不應女帝、任貶洛陽的風骨!而且秋冬花卉甚少,因此梅菊之開,千古傳誦,卻不想三春麗日,百花齊綻,於這等時節中盛開仍舊能稱花王,正應了不避艱難、迎難直上之氣魄精神!加上兄臺所言之‘踐’字,既寫牡丹,又寫虞姬,烈烈之形,昭於眼前!”
先前那布衣士子撫掌大聲道:“我等豈能不及一婦人乎?何況今有牡丹在此——原本聽說明年開科才子如雲,在下有怯場避讓此科之意,但今日觀此之詩,自當迎難直上、不懼艱險!縱然不盡人意,亦不使心有所怯也!”
“兄臺胸襟,我等佩服!”四周人群裡不時傳出嘖嘖讚歎聲。
那布衣士子長笑著對卓昭節一揖到地:“非也非也,在下卻要多謝這位小娘子,一語驚醒夢中人,嬌弱美人、傾城名花且不懼與三春百花鬥豔,在下豈敢避之?”說著,將手中詩箋隨手遞給下一人,長歌揚袖而去,狀若狂生,卻自有一種風流豪邁的氣度,眾人不禁嘆而心嚮往之。
淳于佩臉色幾變,忽然把筆一丟,道:“你去把詩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