脹,架空李顯皇權之際,而武三思死得不明不白,更是一根椎心的利刺。
直到此刻,龍鷹可以理解,仍沒法設身處地體會李顯對武三思的感情。
“神龍政變”後,正因張柬之等人一意誅除武三思及其武氏子弟,令李顯疏遠這群正直的朝廷重臣,最後且採武三思之議,明升實貶,藉封王將他們架空,逐之離京。
“輕舟!”
龍鷹應道:“輕舟在。”
李顯立在荷池旁,龍目朝他瞧來,射出堅決的神色,沉聲道:“輕舟旁觀者清,告訴朕,誰是朕可倚仗的忠臣?”
龍鷹心裡感慨,這句話問得太遲,應在“神龍政變”之後問,當他選擇了武三思,一切已成定局。
現時論朝政,盡入韋宗集團之手。
朝臣全為韋宗集團的人,僅有“身在曹營心在漢”,又有能力的重臣魏元忠,卻成待罪之身,再難發揮作用。
李顯到今天仍坐在這個位子,全賴宇文破和飛騎御衛的效忠,然而,可肯定的是,飛騎御衛裡有多少人被韋宗集團收買,無從估計。
楊清仁的憂慮,非是杞人憂天,他需要的是時間。
問題在宗楚客不可能看不到箇中關鍵,不會容許楊清仁坐大。
李顯的龍命,危如累卵。
以臺勒虛雲的智慧,他如何處理眼前的危機?
龍鷹啞口無言。
李顯不單沒怪他,還大感欣慰的道:“換過別人,肯定立即向朕推舉於其有利的人選,視之為良機,惟獨輕舟不謀私利,故此說不出這個人來。”
龍鷹沒想過李顯可有這麼一番說詞,大感驚訝,暗忖這該為皇帝心態,疑神疑鬼,常人怎會這麼想?不過,真的難怪李顯朝這方向想,剩瞧韋、宗兩人竭力推薦的韋捷是何等貨色,便明白李顯此特殊心態是被培養出來的。
李顯頹然道:“朕竟無一可倚仗的人?”
龍鷹更不知如何答他。
湯公公“臨危苦諫”的“四不”,李顯犯了兩個,就是五王和太子均成明日黃花,再不復存。剩下的惟只高力士和王庭經,均難發揮抗衡韋宗集團的作用。
燕欽融乃“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雖然人微言輕,但字字重若萬鈞,令李顯驀然驚醒,感覺到皇權被嚴重威脅。
假設李顯肯依足龍鷹指示,非是全無絕地反擊的機會,起碼可做的,是立即將擅醫術的馬秦客、擅烹飪的楊均,驅離大明宮,又把麟德殿的侍臣、宮娥,換上高力士的人,令韋、宗的混毒之計,無從下手。
可是,龍鷹須先了解馬秦客、楊均兩人與李顯的關係,方能決定如何處置。不過,這就是一時衝動下的感情用事,於政治鬥爭為大忌。
龍鷹早領教夠李顯的反覆無常,其優柔寡斷,可累死支援他的人。
為了“長遠之計”,龍鷹須變得鐵石心腸。說到底,眼前敗局,是李顯一手造成,自吃苦果。
純從功利考慮,李顯刻下的心態,對龍鷹有利無害,直接得益的是與吐蕃和親的事,間接受益者,則為李隆基。
只要李顯仍記得燕欽融所羅列韋后、公主們的罪狀,絕不肯為她們簽押任何東西,等於中斷了她們的財路。
在這樣的情況下,“財力雄厚”,又一心賄賂的李隆基自然大受歡迎,吐蕃和親的事水到渠成。
李顯喃喃道:“大相是給害死的。”
龍鷹給駭了一跳,李顯怎會變得這麼精明,語氣肯定?
道:“皇上何有此見?”
李顯朝他瞧來,悲切的道:“昨夜我夢見大相,他七孔流血,從地上爬過來,咬著朕的袍角,接著朕就醒過來。”
龍鷹聽得整條脊骨寒慘慘的,心忖武三思難道化為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