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舞道:“這正是我第一眼看著邊城驛時心內的想法。”
龍鷹的眼睛亮著了。
荒原舞接著道:“默啜今次損兵折將而回,聲威將受重挫,勢力萎縮。站在鳥妖的位置,曉得給田上淵的密函落入我們之手,我們必上天下地的搜殺他,更清楚我們若不能在北疆找到他,會認為他逃往西域,那時我們通知天山族的人,塞外立成他的險地。千思萬慮下,他在藏身之所玩花樣,就是挑這個奇異的地方,只要躲在附近的山區,可一舉兩得,既可透過欽沒的人,掌握最新的情況,又可隱藏得妥妥當當,隨便找個深山窮谷,放心牧鷹,不虞被發覺。”
符太道:“若他派人送另一封密函給田上淵,那時我們殺了他仍沒用。”
宇文朔道:“若非魔種,我們不會追到這裡來,因根本不曉得世上有個邊城驛。”
龍鷹的腦筋活躍了。
荒原舞想得比他們任何入更切合現實、深入周詳,啟發了他們就此作出全新的思考。他最有力、最具關鍵性的看法,就是鳥妖定然發動另一波的密函反擊。此封密函,須落在田上淵手裡方能起作用,同樣以天下間得他們師兄弟和符太方看得懂的古回紇文加密語寫成,即使落入別人手中,仍不虞洩出他們師兄弟間的秘密。
一旦揭開範輕舟乃龍鷹的秘密,田上淵將重佔上風,利用韋后和宗楚客對龍鷹圖謀不軌的恐懼,範輕舟固在中土再無立足之地,所有被牽連者,如李隆基、郭元振、宇文朔、王庭經、陸石夫、桂有為等等,勢被窮追猛打,趕盡殺絕。
千載一時之機,就在眼前,鳥妖豈肯放過?
此事宜早不宜遲,一俟郭元振先發制人,奏田上淵一本,指他私通外敵,便輪到武三思對宗楚客和田上淵興問罪之師,成敗實一線之隔,半步之差。
千思萬慮下,鳥妖舍涼州而取邊城驛,屬無懈可擊的選擇和決定,即使龍鷹等人神奇至可追到這裡來,他仍可和侯夫人藏在廣闊的山區裡,另一邊著欽沒派出可靠的高手,將密函送往關中的田上淵。
一理通,百理明。
邊城驛乃欽沒一個重要據點,與數百里外的涼州遙相呼應,可將在青海域採來的鹽,偷運往西域的中轉站,更是欽沒反攻橫空牧野的基地。
這解釋了為何欽沒在這裡的手下,竟對荒原舞的街頭賣唱橫加干涉,是因他在邊城驛的人,收到欽沒加強監視到邊城驛來的旅人的指令。
可想象欽沒的手下在南北兩面接通邊城驛的道路上,設定關防,盤問所有進入邊城驛的商旅途人。
偏是他們四人翻山越嶺而來,沒經過官道的關卡,而關卡和邊城驛間該有一套保持密切聯絡的傳訊方法,知會邊城驛一方的同夥放行的人數諸如此類,故當驟然發覺人數不對,荒原舞又像對邊城驛一無所知,甫入城找人問東問西的,立即惹起對方的警覺。
現在他們已打草驚蛇,幸好鳥妖仍懵然不知。
鳥妖憑其飛鷹傳訊的奇技,可用任何迂迴曲折的方式與欽沒接觸,即使龍鷹一方看到他的鷹,亦難在地上追趕在高空飛翔的獵鷹,動輒還被鳥妖察覺危險,來個遠颺千里,令他們功虧一簣。
雙方鬥法的關鍵,已從鳥妖轉移到這麼的一封密函處。
想通這點,龍鷹登時滿腦子主意,因有行動的明確方向、目標。
龍鷹道:“時機最重要,我們只得一個機會,就是鳥妖將密函交到欽沒手內的一刻,如鳥妖成功瞞過我們,又避開我們的耳目,密函給送往西京,即使將鳥妖碎屍萬段,仍是我們輸,輸至一敗塗地。”
符太道:“幸好邊城驛就得那麼百多間土石屋,逐間搜查花不了我們多少時間。嘿!我是誇大了,憑我們鷹爺之能,逐間竊聽頂多一晚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