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廳為楠木大廳,五楹七架,硬山,開敞雄健,用料渾厚,以整體格局論之,此廳實為迎賓之所,一切由此而展開。
不入此廳,無以探其園林之幽秘,只此可見沈香雪匠心獨運、佈局引人入勝之處。
符太拾級登階,離開停滿馬車的廣場。人太多了,不少馬車就那麼停在門外車馬道兩旁。
正廳入門處上懸橫匾,上書“蓬蓽生輝”四字,加強了迎賓的味兒,令人倍添入廳一看的興致。
本如蜂採花蜜的嗡嗡之音,於符太踏足主廳前的剎那,倏地斂收。最妙是由動轉靜是蔓延開去的,自近而遠,當符太進入正廳,遠近再無人語聲,感覺有那麼古怪,就那麼的古怪。
眼前豁然開闊。
喝采鼓掌之聲,震堂響起,此落彼起,采聲從連線的橋廊如鷹展翅往兩邊蔓延。
他奶奶的,如此園林佈局,令人大開眼界。
六座樓閣,環繞寬廣約五十丈的小湖而築,每座均設臨湖平臺,湖心以一別致的六角亭點睛,此時亭內放置著琴臺,上有七絃琴,以具體的方式傳達樂琴之意。
六角亭由正廳臨湖平臺延伸出去的雕欄長橋連線,另一邊以同式樣的長橋接通對岸樓閣的平臺,氣象萬千。
星輝月色映照裡,六角亭如被兩邊長橋捕捉、本自由漂浮湖面的神物。
正廳衣香鬢影,二百多人聚集堂內和平臺處,見符太到,自然而然讓出通路,讓符太可筆直抵達湖橋。
每座樓臺,盡為來參與雅集的仕女,一些是熟悉的面孔,部分則屬初見。
在前面的兩婢領路下,符太心中喚孃的朝湖橋舉步。剛抵達時凝起說一臺好書的雄心壯志,消失至無蹤無影。
他情願面對千軍萬馬,也不願在逾千人的面前,講述打仗的故事。
霜蕎挨近他,耳語道:“為了不讓太醫大人等候,剛才妾身獻醜,奏了三曲,拋磚引玉,故現在輪到大人登亭細述河曲之捷。大人可知來賓們盼望大人,盼得頸都長了。”
符太大失平時水平,此刻才發現六座樓閣,其臨湖平臺均置滿坐席,使賓客不用長時間的站立,椅旁設有茶几,可想象眾人一邊看自己耍百戲,一邊喝茶或喝酒,想想也不由心內發毛。
我的娘!真的很不爭氣。
此刻長寧離開他們,在婢子引領下進入坐席,順眼瞧去,立告眼前一亮,坐前排的安樂趁機和他來個眉來眼去,瞧她春風滿面的模樣,仍沉浸在昨天的勝利裡。不過吸引他注意的,是坐在她身邊的陌生美女,正以一雙美目,好奇地打量他。
霜蕎像他肚裡的蛔蟲般,點醒他道:“是獨孤家的倩然姑娘呵!”
符太尷尬的往霜蕎望去,眼睛餘光看到坐另一邊的是相王李旦和他的一眾兒子,包括李隆基。
雖只一瞥,仍把握機會與李隆基的眼神來個短暫的接觸,設法傳遞訊息,因今晚能否脫出長寧的香爪,就看李隆基了。
不知如何,他感到李隆基似有點心事,幸好仍收到他眼神的含意,略一頷首,至於李隆基是否真的明白,老天爺才知道。
踏上湖橋,小湖周圍六座臺閣,爆起更激烈的歡呼和喝采。
“大唐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第十一章 央亭說書
霜蕎玉手穿進他臂彎,挨貼他,踏上湖橋,朝湖央亭舉步。雖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舉動自有種閒適自然的感覺,令人感到她對醜神醫的義助,心存感激、尊重。尤其在這個男女風氣開放的時代,沒人當為一回事。
她的身體很柔軟,碰著她有股從心裡鑽出來的舒服,管她孃的是什麼媚術,在這醜醫示眾的一刻,她不啻冰天雪地裡的唯一暖源。
難道她感到自己怯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