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河能在荒漠區殺出一條活路實在不易,其地勢的複雜多變,恰為它驕人的戰績。天長地久,長途跋涉,見魔殺魔、遇妖斬妖的,沖刷出一道道峽谷,兩岸沙山連綿、崖陡壁立、千迴百轉,可以“百曲千彎”形容之。
莽原、沙漠、峽谷、平川、千溝萬壑,正是無定河一手創造出來的天然奇景,因它而存。
符太遙指東南方的山峽,以識途老馬的姿態,道:“看!那就是我們他奶奶的雞鹿塞!”
符太指點處,是由紅石構成,朝上高聳,環列如屏,又中有裂口的山障。
無定河就從十多丈寬的斷澗流過去,東西懸崖對峙,險峻雄奇,非常壯觀。
長城從東北無限遠處攀山越嶺而來,連線崖斷處的東邊,再從西崖繼續行程,延至視野外看不見的遠處,倍添雞鹿塞的威勢,眾人無不歎為觀止。
紅峽映日,耀目生輝。
雞鹿塞所在的紅石峽,正是長城的交叉點。其軍事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被攻陷,突厥狼軍可長驅直進,兵逼西京。無定河正是此長城雄關的守護神。
龍鷹嘆道:“什麼示敵以弱,引君入甕,全不管用,敵人不來則已,來定是卯足全力,狂攻猛打,不容我們有絲毫喘息空間,直至我們徹底崩潰,是個勝者全取、敗者盡失的消耗戰。他奶奶的!我們須改變以往的戰法,就像高手過招,永遠留有餘力。個人爭雄決勝,叫變招,我們則是變陣,想不說句刺激過癮也不成。”
荒原舞問符太道:“敵方的首輪攻擊,可出動多少人?”
符太輕鬆的道:“不過區區二萬人。”
宇文朔失聲道:“二萬人竟屬區區之數?”
符太從容答道:“勿看牆堡長相低矮醜陋,卻極可能是大地上最堅固的陣壘,不當它是城,登時可令你對它有全新的感受和看法。敵人輪番來攻打我們,我們就輪番的去守。我方的厲害法寶就是兩樓十二壘,守以最適合巷戰的超級強弩,又不用太花氣力,撐個十天半月毫不稀奇。對方得那區區二萬人,怎供應得來?”
荒原舞笑道:“就要看我們鷹爺的英明領導了。”
宇文朔不好意思的道:“請恕新丁無知。”
龍鷹猓手搭著宇文朔的寬肩,道:“包保宇文兄在幾天內脫胎換骨,不但由新丁變熟丁,且成無敵猛將。想想我們在君子津如何殺敵,即將來攻的二萬狼軍裡,肯定選不足這麼多高手來,就將我們的小長城當為加強百倍的君子津便成。他奶奶的!今仗勝敗關鍵,繫於默啜不曉得守統萬的是我們,否則不會讓先鋒軍來送死,這場硬仗不容易捱,但絕對捱得過。要到默啜察覺有異,指揮主力大軍來攻,真正的考驗才來臨。”
符太接下去道:“若我們真的孤立無援,矢盡糧絕之時,就是我們命畢的一刻。但勿忘記呵!無定河的另一邊,有郭大帥主持大局。”
又指著西南方,道:“那邊烏水和無定河交匯處,有張仁願鎮守;下面田歸道的二千精銳,配合邊防軍,日夜出擊,牽制著已被我們大幅削弱的狼軍,形勢只會對我們愈來愈有利。再加上我們的鷹爺可隨時由地下河從敵人的大後方偷襲,又一路殺回來,內外交煎,捱不下去的將是敵人,非是我們。”
宇文朔和荒原舞第二次聽到符太提及地下河,第一次以為符太開玩笑,此刻方醒覺事關重大。
符太補充道:“當年這小子,就是憑地下河道,偷進突厥人號稱永不會被破的拿達斯要塞去。”
龍鷹苦笑道:“這小子又在作弄小弟,不過確值一試,大不了爬回來。”
荒原舞道:“指的是否井底接通的地下泉?”
宇文朔別頭後望,咋舌道:“距離達三至四里,有可能嗎?最怕遇上地底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