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任天道:“起始時,北幫和黃河幫互有勝敗,戰場集中在河套地區,遠離洛陽,也使洛陽幫和我們鞭長莫及。以戰略論,田上淵非常高明。”
“黃河百害,惟富一套”。
這片唯一得黃河之利、不受其害的河域,指的是位於河曲和陰山山脈之間,黃河沖積而成的河套平原,也是今趟龍鷹預備截擊突厥狼軍的朔方在處。
黃河沿黃土高原西北緣而行,穿過桑園峽、紅山峽、黑山峽等峽谷,進入寧夏平原,由此北行至磴口,就是大河最接近大漠的河段,被稱為河套。
河套平原地勢平坦,大河橫貫其間,干支流間河渠密佈。北有陰山,橫亙如牆,擋著北來寒風,又留得南來水氣,大增雨降的數量,加上灌溉便利,土地肥沃,農產品豐饒,有“塞北江南”的美譽。
在大河混飯吃的大幫小幫,若不能在這區域建立勢力,也至少要可分一杯羹,否則就不用在大河混了。故此河套為幫會必爭之地,北幫於此區與黃河幫爭雄,是要從根基動搖黃河幫的勢力。
經河套平原後,大河往東的旅程受呂梁山所阻,折向南流,至潼關後又折向東,然後是三門峽,正是現時江龍號所處河段。
向任天續道:“到戰火逐漸蔓延至洛陽,北幫又似後力不繼,洛陽幫的易老大和敝幫的桂老,均認為徹底打垮北幫的機會來了。”
龍鷹嘆道:“現在回頭看,當然清楚乃田上淵誘敵之計。”
向任天道:“桂老卻不是這麼想,著我領船隊北上助陣,我以兩個理由拒絕,首先,此為陷阱;其次,就是我只長於孤船作戰,指揮整個船隊,不但非我之長,且力有不逮,氣得桂老拂袖而去。”
龍鷹心想別人說桂有為使不動他,恐怕便是因此事而來。不由又想起自己對易天南的忠告,同樣是忠言逆耳,不被接納。
向任天像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般,平靜的道:“結果,這個任務由我的親弟向任雲接手,到他出發三天後我才曉得。”
龍鷹聽得啞口無言,向任天說來輕描淡寫,敘述的卻是親弟慘遭北幫屠戮的血海深仇,尤顯得他為親弟雪恨的決心。
向任天淡淡道:“我一直在等待,將心神全放在江龍和江蛟兩艘船上,等待的是北幫南下大江的一天,直至桂老召我去見,告訴我‘範輕舟’就是鷹爺,我便曉得,苦待的機會,終於來臨。”
龍鷹有點不知說什麼方為恰當的感覺,想到的,是向任天因此精研北幫的水戰之術,發現其異常之處。
向任天望往龍鷹,沉聲道:“田上淵辛苦經營,不惜一切的進軍大河,務要取黃河幫而代之,絕非一時興起的念頭,背後當有深刻的盤算。選在河套起家,更不是偶然,再考慮他外族的身份,絕非一般江湖爭戰,而是一個突破。”
龍鷹一震道:“說得好!”
向任天道:“鷹爺明白了。”
龍鷹雙目魔芒大盛,點頭道:“今次到朔方去,要應付的,將不止是默啜的狼軍。”
向任天道:“逆流過三門峽後,我看到天上有信鴿飛過。回航時,本想將我們棄在岸邊水彎處的飛輪戰船拖走,可是輪船已不翼而飛。”
龍鷹暗罵自己大意疏忽,頗有被勝利衝昏頭腦的輕敵,難怪向任天猜測敵人將在前路伏擊,不敢鬆懈。
向任天道:“能以信鴿與在河湖航行的船通訊,並不簡單,須有精通此術的人訓練鴿子,能從高空認出目標。此技早已失傳,終又重現江湖。北幫之所以能冒起得這麼快,也非偶然。”
向任天的話,令龍鷹想起鳥妖,他的獵鷹,亦有這個本領,神乎其技。
向任天又道:“北幫設在華陰的總壇,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令人誤以為他們著眼的是西京和洛陽間的貨運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