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先弄清楚高力士刻意逢迎的意圖。
符太輕描淡寫的道:“你可知這般來找我說話,說的是這些話,等於背叛武郡王。”
高力士恭敬的道:“小子仍是在為武郡王辦事。唉!小子可說句真心話嗎?”
符太哂道:“原來你從未說過真心話。”
高力士嘆道:“在宮內,真心話是在無人時對著牆壁說的,若物件是其他人,即使親似兄弟姊妹,有百害而無一利。”
符太不解道:“你昨天才認識我,竟然想說真話,何苦來哉?”
高力士壓低聲音道:“雖是初次拜會經爺,可是小子對經爺的事,早耳熟能詳,並深深思索,只恨無緣得見。”
符太道:“小敏兒回房睡覺了,你可放膽說話。如有人敢來偷聽,瞞不過我。”
高力士道:“經爺可知今天見李郡王一事,小敏兒已上報娘娘。”
符太一怔道:“下午我一直在紫雲軒,沒見她離開呵!”
高力士道:“何用離開,自有人到這裡來收取訊息,問題在小敏兒有否告訴經爺。”
※※※
龍鷹閉上眼睛,大運河的風陣陣吹來,奇寒徹骨。今早啟航後,他坐在船尾處,展卷細讀符太的《實錄》,看得津津有味,雖然沒有劍來刀往的緊張場面,然而其詭譎兇險之處,尤有過之。
從符太如將場景重現的細緻描述裡,他體會到宮廷爭鬥的殊異之處,就是不可能弄清楚誰可信,誰不可信。在禁中生活的人,由上至下,沒人說真話,人人用騙用詐,且是高手。
對高力士,他像符太般摸不著頭腦。小敏兒反有個譜兒,她近乎人雅,渴望有個強大的男人呵護她,帶她逃出皇宮這個兇潭。
深宮內發生的慘事,聳人聽聞者難以計數,而能洩出去的,是真實數量微不足道的部分,大多永遠不見天日,隨時間湮沒無聞,以人間地獄形容之,也不為過。
看符太這小子的《實錄》,既驚險又好笑。竟給小敏兒看到“龍鷹那混蛋”幾個字,幸好殘缺不全,漏掉“鷹那”兩字,給他胡混過關,虧他想得出。唉!明知他不該出事,否則何來“長安見”的結語,但仍忍不住為他擔心。符太小子究竟有沒有想過,小敏兒會照樣將他晚晚埋頭寫《醫經》的事上報呢?若韋后著他拿《醫經》來看看,符太怎辦?
高力士大概是個可信賴的人,否則小榮該提醒符太。
展卷續讀。
符太沒半點感覺的道:“你在警告我嗎?”
高力士訝道:“經爺似半點不介意被小敏兒出賣,還是因對她有十足的信心?”
符太盯著他道:“高侍臣兩句話,讓本人聽出你老哥認定我有事隱瞞,且若被揭破,將陷萬劫不復之地。”
高力士夷然道:“經爺厲害。”
符太道:“算你坦白。好吧!有什麼真話想告訴本太醫?”
高力士沉吟片刻,接而雙目射出堅決的神色,緩緩道:“我高力士平生最崇拜者,有三。”
接著補充道:“嘿!當然是指見到經爺之前。”
符太不悅道:“又來了!是否不雜兩句假話,心中不自在?”
高力士毫無愧色的道:“經爺恕罪,積習難返啊!”正容道:“就是聖神皇帝、胖公公和鷹爺。”
符太笑道:“大膽!竟敢說真話。”
高力士輕描淡寫的道:“小子的人生尙有何求?唯一可望是成就一番事業,活得痛快。當機緣來到眼前,如白白錯過,怎甘心。”
他語調荒寒,充滿感懷身世之慨。
符太整條背脊骨寒慘慘的,難道這小子竟厲害至看穿自己的偽裝。
“繼續說下去!”
高力士道:“枝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