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鐵門遲早得塌,必須儘快找到天音所在。塔內黑魆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初一點亮火把,黃油油的火光嗤地一跳,方圓一尺地亮堂起來,他們對上了無數張黝黑如炭的怪臉。
百里決明:「……」
白塔裡面,數不清的邪怪層疊蹲作一團,直勾勾地望著他們。有些邪怪的臉漩渦似的捲起來,漸漸露出他們的形貌。若邪怪不齜開獠牙,簡直同他們一模一樣。
裴真「嘖」了聲,「當真是禍不單行。恐怕這些邪怪懼怕塔外鬼母,今夜沒有出塔。」
「你們去找路,這些鬼東西交給我。」百里決明抬起眼,一雙眼眸亮如熾熱的炭火。
他在周身燃起燦爛的真火,整個人太陽似的燃燒起來。他太明亮,人眼都無法直視,所有邪怪被他吸引,嗬嗬喘著氣,圍著光圈邊緣逡巡。百里決明閒庭信步似的踏進他們的包圍,活動了下脖子,骨節咔咔作響。
「這座塔是石頭建的吧。」百里決明最後確認了一下。外面樹木茂密,隨便放把火都會火燒連山,限制了他的拳腳。
裴真頷首,「不錯。」
「那本大爺就大開殺戒了!」百里決明齜開獠牙,放肆大笑。
他收斂了真火,所有邪怪誤以為抓到機會,螞蟻似的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百里決明瞬間被黑潮吞噬。地煞火無聲地開啟,以百里決明為圓心,周圍三尺的空氣肉眼不可見地波動了一瞬。與此同時真火釋放,百里決明再次變成一個火人。溫度一瞬間飆到頂點,靠近的邪怪發出哀嚎,有的甚至來不及嚎叫,身軀已經被焚燒成了碎片。更多邪怪被火光照射,頃刻間化為黑水。可是這些邪怪不怕死,前赴後繼飛蛾撲火一般壓向百里決明。
百里決明撕開已經被真火燒得破爛不堪的衣裳,兜住一隻邪怪的腦袋將他踹入敵群。他赤裸的上身被火焰纏繞,胸口六瓣蓮心滾燙髮紅,那一刻他看起來竟不似一隻惡鬼,而如天神降臨。熱血在沸騰,殺性在他的骨骸裡叫囂。百里決明甚至沒有拔刀,摁住邪怪扭曲的黑臉聽他的皮肉被燒得滋呀作響。從裴真他們的角度看過去,百里決明就像個燃燒的火球左衝右突。
鬼母仍在撞擊大門,金箭隱隱有斷裂的跡象,穆知深又把了幾支箭插進門閂。裴真就著火把,艱難地辨認塔中景象。這座塔和一般的塔不一樣,從上到下都是空心的,沒有層級。不時有少許邪怪注意到他們,朝他們撲過來。謝岑關立時起風,把他們吹回百里決明那兒去。四壁雕了許多神像,身子斜斜探出牆壁,底部同牆粘連在一起。所有神像探身的角度都出奇的一致,個個面無表情。舉起火把仰頭看,這些神像就像故意探身出牆,俯視他們似的。
謝岑關看得頭皮發麻,道:「我怎麼覺得它們全都在看我。」
裴真將火把靠近一座神像的眼珠,道:「錯覺罷了。它們的眼珠沒有雕刻眼瞳,無論你站在哪兒,都會覺得它在看你。」
鐵門那兒砰地一聲巨響,已是裂開一條細縫兒了。透過縫隙,可以清晰地看見鬼母正趴在門縫那兒,兩隻眼睛滴溜溜地轉。
那模樣當真可怖至極,喻聽秋流著冷汗道:「快找路!生前的百里決明來過,他會不會刻火符給我們引路?」
她說得有道理,大傢伙忙四處找火符。然而幾乎每塊磚頭都刻著繁複的花紋,謝岑關看得眼睛都花了,仍是沒找到。裴真爬上牆壁,端詳著那些神像沉思,總覺得心裡不舒服。他跳下牆,拽過謝岑關,「你說它們都在在看你的時候,你站在哪兒?」
謝岑關指給他看,「這兒。」
謝岑關的感覺是對的,神像的的確確在看他的方向。它們的眼珠雖然沒有瞳子,卻由特殊材質製成,無論什麼方向射過來的光映在眼珠上,眼珠都只會有一個亮點兒。但是它們看的不是謝岑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