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於非命?
再告訴他,從她重生以來,整整半年多,每天夢裡都在生死中掙扎徘徊?每次想起他來都彷彿被尖刀在心裡攪?無數次的自我否定,無數次的重塑信心,卻在新生活即將開始的時候,被家族一把推入了泥淖?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如此,明明知道結局,明明用盡了全力掙扎,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寸寸陷落。
拼盡全力,暫時爭得一份與前生不同的生活,但她從來不敢忘了前生——這一生她都在利用前生的所知所曉來避免今生的災禍與痛苦,如果她不努力,就是前生的淒涼結局。水老先生讓她凡事多往好的方面去想,她也想,對著其他事,其他人的時候還好,但對著他,那個檻她就是過不去。
她本想與他平平淡淡過滿這五年,到時候是死是活兩不相干,但事情照舊不按著她所想的來。還是要決裂的,古壎換成荷包,寧兒的死換成了丹藥,反正不是這事,就是那事,提前或者推後,那個關口總要過去,總歸是躲不開。
“為什麼不說話?”陸緘步步緊逼,既然她連敷衍都不肯,今日他非得要一個答覆。
林謹容輕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因為找不到可以說的。除非你想聽假話。”窗外風聲雨聲響成一片,她沒聽到陸緘出聲,便繼續道:“綿延子嗣,是身為人妻該盡的責任,我沒有盡到,你可以休了我,我絕不會有怨言。”到了這一步,她反倒覺得輕鬆了許多。
死一般的寂靜。彷彿連風聲雨聲都瞬間消失不見,就連陸緘的呼吸聲都輕到聽不見。
許久,陸緘方低聲道:“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他做錯了什麼?林謹容覺得自己眩暈得厲害,許久才道:“不為什麼。”
陸緘卻突然爆發了,他憑著直覺,準確無誤地在黑暗中找到了林謹容,死死扣住她的肩頭,壓著聲音,磨著牙道:“是你和我說有事不要藏在心裡的,我做到了,你為什麼做不到?你給我說清楚!說清楚!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我什麼地方對不起你?我對你不夠好?你要什麼?你想幹什麼?”
林謹容不說話。到了這一步,她仍然說不出惡毒的話。
陸緘扣在她肩頭上的手越來越緊,他的聲音彷彿被砂紙磨過般的粗糲難聽,帶著某種瘋狂:“你不想說,我就替你說,你心裡從來就沒有我。你嫁得不甘不願……”
“是!”接下來他是不是又要往她頭上扣屎盆子了?林謹容被他逼得無路可退,那點心虛不忍全數不見,索性大聲吼了出來:“我就是嫁得不甘不願!你看看我嫁進來過的什麼日子?你們這一家子,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除了會算計人,欺負人,貪財霸道,自私自利,還懂得什麼?你憑什麼要我無怨無悔地給你們一家子當老媽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家人對我有多好?你倒是說給我聽聽啊?生,就算是生了,這樣如狼似虎,兇狠惡毒,你能保得住?還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猜疑我和吳襄!就是這會兒,你也還在猜忌是不是?別不承認!是男人就別否認,你敢否認,我鄙視你!”
她的話猶如一把尖刀猛地插入陸緘的胸膛裡,把他藏在最深處的,最見不得人的心思給一把扯了出來。
陸緘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力道也輕了下來,林謹容一巴掌將他的手揮開:“自己不如人,不想著努力去超過人,一天到晚就只會躲著嫉妒猜忌人。別和我說你沒做什麼,你光明正大,你的心思就齷齪!”
見陸緘沒聲息了,林謹容整了整衣衫,準備往外走,他樂意在這裡站著就站著,她才不奉陪!才一開啟門,雨霧就被風捲著侵襲而來,吹得她差點沒喘過氣來。過了最初勇氣橫生的時候,她這會兒倒沒勇氣衝入雨中去淋雨了,便又退了回去,四處去找火石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