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噴泉池的水柱不斷地起起落落,被落日暈染出一圈又一圈的朦朧光暈;松田眯起眼睛仰望著頭頂的彩霞,最後伸出一隻手蒙在雙眼上,透過五指的縫隙曬夕陽。
仁王用手指轉著一顆網球。
“白菜,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你排斥我嗎?”
松田轉過頭來,睫毛在指縫裡撲扇著,“並沒有。”
“如果是我太過敏感了的話,很抱歉;如果是我無意中傷害了你的話,請告訴我。”網球在指尖旋轉的速度更加迅速了,“我感覺得到,你在故意疏遠我。”
松田將手從雙眼前放了下來,斂住面孔上多餘的神情,“並沒有。”
金色的餘暉,看起來溫暖,實則沒有絲毫的熱度;少女稜角分明的輪廓被冷硬的線條框起,仁王望著她故作冷漠的雙眼,忽然有些心疼,有些苦澀。
明明,白菜的反應稱得上是莫名其妙;但是仁王卻一點也不感到不耐和疲倦。
有點心疼。
她的模樣,並不像在和自己欲擒故縱,反而帶著絲絲正忍受著某種經歷的迷茫;好像每當面對自己時,少女都在進行著激烈的抉擇一般,徘徊在前進和後退之間,糾結得格外真實。
可是,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呢?國一那年二人初遇,三年同窗,仁王一直靜靜地關注著松田,兩人並沒有產生過足以讓少女情緒如此的羈絆。
除非……
“白菜,我不希望我的心意成為你的負擔,所以,你不用遷就我。”
即使時光飛逝到很多年以後,松田回想起那天的夕陽下,少年單薄卻有力的背影,她仍會感到鼻子一酸。
心臟凍土初融,藤蔓瞬間從缺口那裡繁衍出來,結出青澀的花骨朵。
只是藤條上的小刺刮在心口,麻麻的,微微的刺痛。
“並不是,仁王,並不是那樣。”松田覺得自己此刻一定笑得難看,“是我太膽怯,是我放不下,是我變了,所以……”
“你不用勉強自己的。”仁王寬容地搖搖頭,溫柔地輕撫著松田的頭頂,“就當做,我在縱容你無理取鬧好了。”
淚水湧到眼眶。
她忽然想起仁王缺席了自己的那幾年時光,各奔東西,各自失去訊息,然後再次見面後他就成了別人的未婚夫。
明明是我先登場,明明是我陪伴你的時間長;只有我能讀懂你的任何一個微表情,只有我願意傾盡大好年華,只為不失去你的背影。
為什麼最後你卻還是不屬於我。
這樣的質問,既蠢又無力。所以這一世,她再也不想這樣了。
仁王心疼地看著少女面色隱忍,她昂首,整片絢爛的天空映在她的瞳仁裡,淚水從眼眶倒流回眼底。
這樣的姿勢,他很熟悉。
松田一直驕傲,當她不允許自己在外人面前流淚時,少女總會昂起頭,把淚水逼回心裡。
也是在國一時,仁王第一次看到少女倔強地拉長雪白的脖頸,獨自堅強時,他瞬間被吸引,覺得她的模樣格外動人。
“仁王。”松田迎上少年幽深的藍綠色眼睛,一顆細小的淚珠擦著她的左臉滑出一道晶瑩的弧度。
“我……我喜歡你。”
頭頂上當凌空而過一架飛機,遠處孩子們的歡呼聲,老爺爺勝利後硬朗的吶喊,病患從輪椅上不慎跌落下來時護士的驚呼,以及白菜的告白——
都捲進晚風,被覆滅在轟隆隆地強烈氣流裡。
值得紀念的是,仁王那一臉茫然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狐狸君超級亞撒西有木有,感情牌打得又快又準~
話說,看文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