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她還是感到欣慰,無論如何,業茵雖然還是在迷茫,卻也想要活下去了。自殺的人是最傻的,萬幸業茵還有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
只要自己退讓和成全。
不過,阮閱該會再傷心一次了吧?可惜永遠不離開的承諾她無法給。還有司南,他喜歡業茵,而業茵也喜歡他,明明兩情相悅,隔在中間的只有誤會。如果消除了誤會,他們就能在一起了吧?
而那個人……那個溫柔的心理輔導老師,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自己來過,又離開。想起來會覺得悲哀,但也是一件好事,起碼他不會傷心。那個時候葉繁故意叫了他“老師”,有意提醒了他,也是對自己的警告,有些感情是不能放任的,特別是在明知道結局的時候。
整天,葉繁都是微笑著的。時間的漫長不會讓她覺得不耐,跟往常一樣喧鬧的教室也不覺得討厭了,認真講課的老師也很順眼,葉繁沒有再在課上發呆,就算是最討厭的化學課,她也做了筆記。在記的時候,她想,自己認熟了業茵的字跡,而業茵還不知道自己寫字是什麼樣呢。
跟業茵小而扁的字跡不同,她的字像男生,有力,而且龍飛鳳舞。
帶著告別的心情,她在午後的陽光下再次走遍了整座校園。留心下來,果然到處都看到夜繁花的影子,只是花瓣全都緊緊閉合,是啊,這還不是夜繁開花的時候,花如其名,只有當夜幕降臨時分,夜繁才會開出美麗的花朵。
下午第一堂課的預備鈴響起,葉繁在打鈴的同時,摘下一枝夜繁,心裡有躊躇,腳步卻沒有退縮,將她徑直來到校心裡輔導室的門外。
江惟正微笑著對最後一批前來輔導室的學生說“再見”,一抬頭,就看見捧著植物站在門口的業茵。她臉上帶著罕見的溫和笑容,漆黑的雙瞳正深深凝視著自己,江惟愣了一下,藉著垂首整理桌上資料的同時也整理了自己的情緒,然後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已是標準的江老師的笑容,就像葉繁在醫院外第一次見他時一樣。
“進來啊,怎麼站在門口?”他對門口的少女招招手。
葉繁笑笑,她側開身體讓那群好奇打量她的女學生經過,然後進門,捧高手裡的夜繁,“有花瓶嗎?”
“有。”江惟好奇地看了看葉繁手裡掛著花蕾的植物,然後從辦公室的一角找出一個闊口的玻璃瓶,葉繁接過來,將夜繁插進去,轉身出了門,不一會兒,又捧著注滿了自來水的沉甸甸花瓶回來。
她將花瓶放到方几上,然後轉頭對江惟道:“還記得我跟你提過一種在晚上開放的花嗎?這就是我說的夜繁。”
“這就是夜繁?”江惟有些驚訝,“你說的就是它嗎?我記得我們那裡把它叫做胭脂花的。”
“是嗎?”葉繁還是微笑,“其實這花太普遍,普遍到每個地方都給它取了名字,只是人們談到它時,卻不知指的就是它。”
江惟輕輕點頭,他看著葉繁,有些遲疑地問:“業茵……你今天來這裡,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為什麼這麼問?”葉繁淡淡笑,坐到沙發上。江惟則坐到了她的對面,望過來的目光裡有著一抹深思。
“因為我感覺到你心裡有事。”他說得很肯定。
果然是專業的心理師,這樣敏銳。葉繁移開目光,望著方几上的夜繁花,輕輕道:“你……還記得關於葉繁的故事嗎?就是那個跟夜繁花名同音的葉繁。”
“當然記得。”
江惟望著她,靜靜等待她下面的話。
葉繁卻沉默下來。
江惟對她的沉默有些疑惑,等了一會兒後,忍不住催問:“然後呢?然後你想說什麼?”
葉繁輕輕搖頭,抬眼對他笑,“沒有然後,只要你記得就好,我就是……想問問你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