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那場和沈嶺吵的一架,至今還記得。冷靜下來想一想,還是沈嶺說得對。
“後來呢?”沈沅還在好奇地追問。
“後來,我就和北燕使者和談了。”楊寄說道,“和談的禮物,就是叱羅忽伐的人頭。換取河套地區的自主權,換取北燕皇帝叱羅烏翰答應十年內不再犯界——是不犯平朔將軍楊寄的界。”
沈沅已經聽呆在那裡:“那個吃人肉的叱羅忽伐……死了?”
“嗯。”楊寄答得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這樣一個禽獸,早該死了。李芊芊,那個樂戶家的歌姬,受不了他的暴戾,一日想逃回我的後隊裡去,被叱羅忽伐拿住,氣得打了她三百多鞭,抽到皮開肉綻奄奄一息後,裹在竹蓆裡,拖在馬尾巴後頭,給我後隊送了過來——還說是‘禮物’。”
楊寄聽見沈沅捂嘴的驚呼,苦笑了一聲說:“那樣冷的天,這女郎只穿著單衣,送到我這裡時,身上的血跡都發紫了,凍得冰塊似的,早就沒氣了。我也是那時,徹底和這畜生翻臉的。”
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李家一家,雖是樂戶,但也有大義在。我於心有愧,一定要厚待他們。我怕自己捨不得錢,還是你幫我處置這件事務吧。”
“放心吧。”沈沅看到在夜色中,楊寄的目中又有水色,她不知怎麼幫他排解心中的憂憤,只能伸出手臂抱住他,“我會辦好。你這顆心啊,也要好好歇歇了!”
☆、第125章 巡邊
那麼容易就逼著北燕簽訂了城下之盟,楊寄不免有些飄飄然。當他接到紫背信鴿腿上來自建鄴庾含章的信時,頗為不屑,對沈嶺說:“庾老狐狸又怕我做大不好對付,以提防北燕的名義,再三要我分散兵力,還要我把最精銳的隊伍,拱手送給洛陽郡守——他當我是傻子麼?”
他臉色冷冷的,笑道:“還拿削減荊州那裡的糧秣為名義,想逼我就範。我才不怕那個老東西呢!”
沈嶺皺著眉頭,好半晌才說:“不管怎麼樣,這是建鄴那裡的訊號。你名義上總歸是朝廷的邊將,不聽吩咐總是不大好吧?”
楊寄笑道:“誰說我不聽吩咐。他要是有本事叫皇甫袞發金牌、下聖旨給我。我一定把表面文章做好給他看。他又不敢,怕我剛剛成功就削我的實力,會遭天下人恥笑——擺明了太不容人了嘛!”
“是啊……”沈嶺想的卻和他不在一層面上,“庾含章偏偏以這樣隱秘的私信給你提要求,為什麼呢?”
楊寄大大咧咧說:“想那麼多幹嘛!怕他個球!荊州哪怕一粒糧食都不給我,我也不愁,倒正好可以看看王庭川到底聽誰的話。我這幾天,去邊境上巡查巡查,順便瞧一瞧我的軍屯今年的耕種與放牧如何。要是再來個豐年,準叫建鄴羨慕死我!”
他這裡高高興興打點行裝,整頓隨他出巡的隊伍。沒想到,建鄴那裡,竟然給他派來了一帖狗皮膏藥。
來人對楊寄禮數上極其客氣,但話裡話外又是不服管的模樣:“卑職何於進,本出兗州何氏,並無德能,卻蒙陛下器重,授涼州刺史,輔佐楊將軍協理涼州三郡的軍民事務。卑職忝列楊將軍治下,惶恐難安,惟願多做實事,為將軍平定邊疆,效犬馬之勞。”
楊寄心裡直起膩:刺史本來就是可以兼管軍政的,也就是說可以名正言順插手他軍營裡的事務。說得再好聽,也是一帖揮之不去的狗皮膏藥。他暗暗罵了庾含章這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又順便把這個何於進的父母也問候了。但是生氣歸生氣,表面功夫還得做,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為他接風洗塵。
楊寄道:“啊哈,何刺史到涼州這窮地方來,要吃苦了!我心裡十分不忍。不過朝廷有命,咱都不能不遵,是吧?所以,呵呵……”他乾笑了半天:“我反正不日要出發到邊境去巡查,有你在涼州幫我排程糧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