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瞧不起,卻也都惹不起。”
楊寄好奇心上來,問道:“哦?還有這樣神秘的人?兄弟我最喜歡聽這些小道訊息了,你別吊著我的胃口。這夜深人靜的,憋悶出鬼來,講講閒話也好打發打發時間嘛!”
曾川大概也是個大嘴巴,左右瞥瞥無人注意,高高的宮牆上隔三丈才有另人執戟守衛,便對楊寄擠擠眼:“走,圊廁方便去。”
太平之時,規矩就不甚重。楊寄和曾川大方落落地離開自己的那塊蹀躞垛口,上安安靜靜別無一人的茅房酣暢了一把。曾川繫著褲帶,拿這句話起了頭:“世上人人都盼著做皇帝,我看做皇帝也沒啥意思,現在這位,做還不如不做。”
“為什麼這麼說呢?”
曾川笑道:“當皇帝,要捏著鼻子孝敬老孃啊!你知道剛剛那香車寶馬送進去的人是誰?是趙太后的面首!”
“面首是什麼?”
“嗐!你這蠢蛋!”曾川翻了個大白眼,才對楊寄附耳道,“趙太后年方三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卻守了寡。宮裡她一人獨大,那兒癢癢的時候得找人給她撓吧?宮裡黃門侍宦雖然想服侍,可是襠裡少件東西,太后哪兒能滿意呢?自然是從外頭挑選相貌英俊,器大活好的小郎進宮服侍嘍!這位就是面首中最得寵的一位,人稱‘玉樹郎君’,恰恰也姓衛,他想著古時衛玠的俊美,潘安的英朗,就給自己取了個衛又安的名字——好惡心人呢!”
楊寄眼睛都瞪圓了,他從來都以為這些貴人們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而端著體面的,哪曉得裡頭這麼不體面!他問:“太后既然寂寞,為什麼不改嫁?”
“扯蛋呢!”曾川又白了他一眼,“太后再醮,皇帝喚誰做後爹不成?”他看了看楊寄揉揉鼻子,雖然吊兒郎當的,卻也有些魏晉名士的灑脫散漫儀態,不由要和他開玩笑:“嘿,你該不是動心了吧?若論你這身條相貌,倒也過得去。不過……”他刻意停了停,賊兮兮地捅了楊寄一下:“昨兒那狀況可不妙,萬一太后巴巴兒地解衣高臥等著,你來一句:‘臣不行,臣不舉’,可不氣著她老人家,說不定把你閹了當宦官養養眼。”
楊寄輕輕踹他一腳,喝道:“滾!敢這麼編派太后娘娘,仔細割了你的舌頭!”
他們嬉笑著,繼續上宮牆值守。楊寄突然問道:“欸,你上次說的,皇后或許姓趙,可是指太后家的女郎也有機會?”
曾川低聲說:“但願不姓趙罷!若是長得跟太后似的,呵呵。當皇帝還不如我們這些人有福——想娶個看得順眼的都難。”他低低地“噓”了一聲,示意楊寄不要再多嘴多問了。
十歲小皇帝的大婚,於楊寄不過是個八卦訊息,閒來說嘴玩玩。對有些人,卻是要緊的事。
朝中太傅,任尚書令的庾含章,這日下朝回府,家人喜滋滋過來報告:“郎主,王妃今日歸寧,來看望郎主和夫人。”
庾含章的第一反應是輕輕一蹙眉,旋即才舒開神色,淡淡說:“王妃在哪裡?”
“在夫人房中陪著呢。”
“嗯。”庾含章微微點頭,寬大的袍袖隨著他手的抬起而在春風中拂動,“我今日有些頭疼,去書房獨宿。”
他在書房坐著看了一會兒書,果然門口通報來說,建德王妃前來拜見問安。他點點頭,一會兒便聽見女兒沉靜的聲音:“阿父,聽說頭裡疼,可需叫個醫士來瞧瞧?”
庾含章含笑搖搖頭:“不必了,不過是連續幾日不曾睡好,今日又吹了風,晚上疏散一下自然會好的。”他眼風一掃,王妃庾清嘉心領神會,對外頭侍女道:“阿父頭疼,最怕攪擾,今日我來伺候,你們取份茶具來,然後遠遠候著就是。”
茶荈在當時被認為有強身去病的作用,庾清嘉扇旺小風爐,按著最精細的步驟,為父親烹茶。庾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