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們這副樣子,他肯定要長嘯一聲調戲人家一下,但是這會兒嘴剛撅起來,想到裡頭的沈沅會不高興,趕緊又拉下嘴唇,把口哨聲憋回肚子裡了。
那丫鬟雖然看得羞澀,但還是忍不住偷眼打量了一下,才低了頭說:“大王請楊參軍去明堂用晚膳。尚書令和中書令晚上也到了,都想看看助我大楚功成的英雄男兒。”最後四個字吐出來,丫鬟又抬頭一瞥,低了頭時聲音低微:“奴小名叫月奴。”
楊寄眨巴著眼睛,想了想說:“好,我整理一下就去。”
這個叫月奴的丫鬟貼心地說:“奴伺候參軍吧。”
楊寄不覺有異,點點頭,任她微微顫抖的手指為自己繫好所有衣帶,還撫平了衣服上蹂出來的褶子。“參軍這邊請。”她手一攤,朝一條小路為他指了方向。楊寄回頭躊躇道:“那,我娘子……”
月奴抿嘴笑道:“放心,客房外頭還有伺候的人,若是沈娘子有吩咐,一聲知會就能來伺候。”
晚宴比中午更豐盛,猩唇、駝峰、熊掌、鹿筋……山珍海味不一而足,連食案都換了大的,餐具非金即玉,在明晃晃的燭照下晶瑩璀璨,讓人目不暇接。皇甫道知的坐席也換了地方,從上首搬到的陪坐的位置。楊寄剛剛稀奇得跟鄉下人進建鄴城裡坊集市一般,繚亂的眼睛還沒能回神,現在再打眼兒一看,首座一席,側座一席,是兩個長鬚玉面,如畫中仙人一樣的半老頭子,兩個人身上也是綾羅,腰上也是佩玉,說話也是文縐縐聽不大懂的。連荊州都督陶孝泉也陪在下首,一臉恭敬。
和楊寄一樣坐在外頭通間的王謐拉了拉楊寄的衣袖,低聲說:“裡頭兩個,一個是尚書令庾含章,就是庾貴妃的哥哥,建德王妃的父親;一個是中書令桓越,是建德王的嫡親舅舅。”
楊寄隱隱記得聽市井那些閒漢吹水時說過,庾桓二氏關係不和不說,幾乎是有家仇的,可是怎麼這會言笑晏晏,竟跟老久不往來的好親戚似的?他低聲問王謐,王謐翻了他一眼,壓低聲兒說:“少廢話!多用眼睛看著就是了。你以為這些人和你那些賭樗蒱的朋友一樣,一個不對就翻臉不認人的?”
正閒話著,歌舞開始了。楊寄從小沒享過這樣的福,眼睛耳朵嘴巴無一夠用。他只能一邊沒命地往嘴裡塞吃的,一邊豎起耳朵,一邊緊緊盯著領舞那個美人高聳的雙峰,這樣,就是“嘩啦啦”流點口水,也可以混著食物一起嚥下去了,不丟人。
領舞的那個美人,姿態婉轉、千嬌百媚無以形容。一曲舞罷,美人額上晶瑩,是一層細汗,楊寄的眼睛忍不住盯在人家胸口——因為那裡也是一層晶瑩,惹得人想去給她擦一擦。不過,楊寄心裡明白,這樣的美人如隔雲端,也就是看看飽眼福,與自己根本八竿子打不著,正常的年輕男人麼,都這德行,有眼福,不飽白不飽!
高高階坐的皇甫道知,朗聲道:“雲仙,還不來過來敬酒?”
人美,名字也美。楊寄低頭往嘴裡塞了一筷子鹿筋,椒香四溢,又軟又彈,他賊溜溜一抬眼,恰見這位叫雲仙的絕色舞姬,含著迷死人的微笑,捧著一盞酒,聘聘婷婷地來到最上首,含情脈脈地說:“庾太傅,請用酒。”
那個長得像仙人一般的庾含章笑微微說:“錯了,今日我是丈人,是近親,忝列首座已經羞愧難當,若此時還佔先,明日我以何面目見桓太保?”說得客氣,動作卻麻溜,把那美人直直地往前一推送,幾乎要推到對面的桓越身上。
雲仙一個趔趄,差點把酒潑在桓越身上。她面紅尷尬,偷偷瞥了瞥家主。皇甫道知一如既往的一臉冷冷笑意,也不答話,也不指示。雲仙只能難堪地望著桓越,低聲道:“太保給奴一個薄面。”
桓越大概有些氣,笑道:“這個親疏不大對啊。庾太傅雖是丈人,到底隔了一層,某可是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