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
漸漸的,張巡發覺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緩慢的交流方式,每當夜深人靜時,面對潔淨的紙筆,他一下就變得才思泉湧,感
情豐盈,幸福如夢。他竟然不想得到黃窕的電話了,甚至一想到通電話,他就感到緊張。
和從前一樣,他在信中更多的是傾訴他對她的愛,而黃窕在信中更多的是傾訴她對她妹妹的愛。她無時無刻不在牽掛和想念妹妹,心急如焚地盼望她回來,哪怕被她害死。為此,她經常一夜一夜失眠……
黃窕是張巡心愛的人,他不忍心讓她這樣被煎熬,他要為她分擔,他要幫她解決這個問題,不管這個女瘋子有多麼可怕。
小旅館
這天,張巡跟幾個朋友一起喝酒,很晚才回家。他剛剛進屋,電話就響了。他急忙跑過去,把電話接起
來:“喂?”“是張巡嗎?”電話裡響起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你是……”“我是黃窕。”“你好!聲音不像了。”張巡一下就慌亂起來。“我剛剛接到一個人的信,他說,在長野市西郊如歸旅
館,發現了一個瘋女子,穿白色連衣裙!我現在趕不過去,你
幫幫我,立即到那家旅館盯住她,我明天就到!”說到這裡,黃窕遲疑了一下:“你敢嗎?”張巡毫不猶豫地說:“沒問題。”停了停他問:“你妹妹叫什麼?我到了那家旅館,我得先
查查她在不在,還有她住在哪個房間。”“她離開家的時候,拿走了我的身份證!”“噢。”
“你千萬要小心,她得了精神病之後,經常莫名其妙地叫一個人的名字,還戲腔戲調的,那個人叫什麼三郎,誰都不知道這個三郎是誰。有個法師說,她被一個死去多年的女戲子附身了。你千萬小心,她叫誰三郎,接著就要害死誰!”
張巡雖然毛骨悚然,嘴上卻說:“你放心吧,我沒事兒。”他問清了如歸旅館的具體地址,然後,試探地說:“你把
你的手機號告訴我,明天我們聯絡起來就方便了。”黃窕說:“對不起,我沒有手機。”張巡想了想,說:“那好吧,咱們在如歸旅館不見不
散。”放下電話,張巡穿上黑風衣就出了門。他打了個計程車,直奔西郊。這是一個十分簡陋的旅館,兩排平房,看起來是幾十年前
的老房子,房頂上冒出高高矮矮的茅草,在夜空中靜立,黑糊糊的。總共有二十幾個房間,所有的門窗都一模一樣,都被風雨剝蝕得掉了顏色。窗子裡掛的簾子也都是相同的圖案。除了第一個房間亮著電燈,其餘所有的房間都黑著,不知
道是客人睡了,還是根本就沒有客人。第一間是登記室兼小賣店。它對門是公共廁所。院子裡的半空中懸著幾根長長的鐵絲,用來晾衣服、曬被 。 想看書來
尋人(7)
子。夜裡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刮在額頭上。院子裡安靜極了。張巡走進登記室,一個肥胖的女人正在看電視。電視裡演
著一個古裝戲《八歲縣太爺》,囉裡囉唆的。“住店呀?”“是的。”張巡一邊說一邊掏出身份證,遞給她。胖女人掃了一眼就還給了他,開始登記。
“五號。”
她說完,“嘩啦啦”拿起了一個像盤子一樣大的鐵圈,那上面密密麻麻掛了一圈鑰匙:“走吧,我給你開門去。”
張巡沒有動,他說:“請問,有沒有一個叫黃窕的女人住在這裡?”
胖女人放下鑰匙,翻了翻登記簿,說:“有,她住在六號。”
“六號在哪兒?”
“在你隔壁。”
張巡的心一冷。
接著,他跟隨胖女人走出登記室,來到了五號門前。
旁邊那個房間就是六號。現在,它黑著,關著門,擋著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