襬地起身,悄悄地走到他的面前。
遲疑了一會兒,她探向他的額面。
體溫尚可,只是臉色蠟黃偏黑,雖然他時刻強打精神,但畢竟餘毒傷身,運氣好明天就能出去,運氣不好,在食物用盡前他就會倒下去。
“要出去,也是兩人一塊出去。”她自言自語。
船到橋頭自然直,她能做的已經做了,所以她不害怕;她唯一害怕的,是他先倒下,那時真要束手無策了。
山洞有寒池,空氣偏清冷,她的貨袋就算是百寶袋,也不可能隨意取出一條棉被來。
這幾天,他休息時都是靠在山壁旁淺眠的,山壁溼氣更重……她抿了抿唇,暗自告訴自己:事有輕重緩急,事有輕重緩急。
她深吸口氣,確認他真的睡著了,才攏過長髮,小心翼翼坐在他的身邊,然後輕輕靠向他的身子,讓兩人身軀微些接觸,汲取彼此的體溫後,她嫩臉微熱,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事有輕重緩急,取暖為重,取暖為重,她心底一直重複。提醒自己,得在他清醒前先奔離三尺,以防被誤解。
事有輕重緩急,身邊是個病人而非男人……她趕緊閉上眼,想象身邊是重病在身的老人家。一定要想象才行,她默唸:老人家,老人家,得重病的老人家……
身邊的“老人家”連動也沒有動,直到半個時辰過去,她毫無知覺地往前倒地,“老人家”眼捷手快地摟回她的肩,讓她靠回他的身邊繼續睡大覺。
俊眸徐徐半張,瞪了她的頭頂一會兒,才無聲地罵道:
“笨蛋!”
萬家福,萬家福!這名字念起來,還真是很笨蛋的……讓他很順口。
第五章
常平縣。
夜晚燈火通明,讓人難以入眠。
即使是近日蜂擁而王的外地人,也覺得常平縣很不平靜。
“這不像是夜裡市集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正連夜進縣的旅商好奇地問。
“聽說是歲家礦場的主子歲君常謀殺稅收官,現在還在縣裡逃亡,所以出縣百姓要格外嚴查。”
“這我知道,各縣通緝榜文已經張貼歲君常的罪刑。常平縣自此開放,歲家銀礦由縣太爺代管,以後各地旅商都能留在這座銀礦豐富的縣鎮討生活了!”早該如此了,常平縣狀似封縣本來就不合常理,要發達要有錢賺,就該讓各地物資交流才對,只是——
旅商好奇地指向一塊入縣的幾名男於,有胖的瘦的、年輕的老的,個個一身華服,一看就是一方地主。
“那是南北各礦業的主子,為什麼千里迢迢來到常平縣?”金銀銅鐵錫各礦中有名望的礦主都來了,實在令人驚奇。
“他們是來看歲君常好戲的。”旅人答道:“昨兒個晚上同走一條官道,我好奇問了問,才知道他們是親自來看歲君常被收押,順道來套套縣太爺的口風,瞧瞧歲家銀礦能不能分一杯羹啊。”
“原來是這樣啊,他們也憋了很久吧,歲家銀是天下礦首,自然有人眼紅了很久……只是,這裡的百姓對外地人老是沒有什麼好臉色,歲君常要是早日被抓著就好了哦。”
旅商相互閒聊,已有心理準備只要歲君常沒被抓到的一天,這樣紛擾的夜晚就不會停止。
現在出縣嚴查,入縣雖然寬鬆,但也要登記自家行業,以便將來在此落地生根,輪到旅商時,他填上資料,瞧見前面的簿子上寫了好多種職業,馬姓木雕師傅偕同沒有工作的相公一名、張姓旅人、高姓建築……各式各樣的師傅、業者都在此聚集——
“歲君常還是早點被抓著的好。沒了他,各地商人才能來這裡討生活啊。”他暗自期待。
直到天邊發白,徹夜的燈火才逐一熄了。
歲家礦場裡,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