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還用得著置換地?!訾米說:那我就不置換了。胡蝶,咱到你窯裡去!
一到窯裡,我就把門關了,悄聲說:你咋亂跑呀,去搶人了咋辦?
訾米說:我已經讓她們天不露明就都走了。
我說:這就好,這就好,你一來把我急得使眼色讓你走,你偏坐下來和他們說話。
訾米說:我來還要給你說件事的,我咋走?
訾米竟然給我說了件驚天動地的事,我一下子就癱在椅子上了。
* *
訾米告訴我,她是昨天晚上把搶人的事說給了王雲她們,她們也都害怕了,商量了一夜,還是走了好。天不亮,她就送她們出村,又怕在路上有閃失,她就一直送到王村那兒。往回走的時候,一輛小車攆上來,下來了兩男一女,打問她是哪兒人,她說是圪梁村的,又問圪梁村的電話是不是8字打頭的,她說她沒電話,好像村長家的那部座機的號碼是8字打頭的。還問圪梁村離這兒遠近,她說不遠,前邊四五里路就是。當再問到圪梁村有沒有一個叫胡蝶的,她警覺了,問他們是哪兒的,什麼人?那個女的就哭了起來,說我是胡蝶的娘。
我娘?!我像突然遭電擊了一下,就癱坐在了椅子上。你再說一遍,她是我娘?!
訾米說:她說她是你娘。
你胡說哩!我從椅子上又撲起來,雙手扼住了訾米,我覺得訾米在戲謔我,揭我的傷疤,她或許不是有意的,但她撞了我的傷疤。我把訾米的頭按在了炕沿,她抱著的兔子就滾到了炕上,我說:你什麼都可以開玩笑,你不要說到我娘!
訾米從炕沿抬起身,喘著氣,說:我沒開玩笑,她說她是你娘。
我看著訾米,訾米的眼光是誠懇的,我立在那裡了半天,我覺得我是不是做夢?我擰了一下腿,腿有了疼,而兔子還在炕上哭,一隻蒼蠅從我面前飛過去。
你沒哄我?
你娘是不是滿頭白髮?
不是。
是不是高顴骨?
是。
是不是個子比你低,能到你耳朵尖那兒?
不是。
是不是走路有些八字,一顆門牙有個豁,鼻樑有一顆痣?
是。
我眼淚呼地流下來,我說,是我娘,我娘原來是一頭黑髮呀怎麼就白了,她的個子和我一樣高呀怎麼就縮了,她怎麼就來了,她是來尋我的,我娘呢,我娘呢?
訾米說:她說她是你娘,我也估摸你娘是找你來了。我知道以前端午媳婦的孃家人來尋到圪梁村,還在村口打問哩,有人就把訊息傳給了端午,端午把媳婦藏起來,那孃家人進村要人,結果全村人起了吼聲,榔頭鍁把的拿著把那孃家人打跑了。我就給你娘說,你們不敢直接去尋胡蝶,我和胡蝶好,你們先到我家去,我再把胡蝶叫去見你們。你娘是同意了,但同來的兩個男人不同意,低聲給你娘說能證實胡蝶是不是在圪梁村,如果證實了,他們還要聯絡當地派出所,一切準備好了再進村。那兩個男人就又盤查我,問我知道的胡蝶是什麼樣子,家裡什麼狀況,竟然說:你說的有些不符合,你能不能讓那個胡蝶天黑後去圪梁村的村口見一下。
我說:那兩個男人長什麼樣,一個年紀大,一個年輕戴眼鏡?
如果真的是我娘尋我來了,陪同孃的還能有誰呢,是房東老伯和他的兒子?
訾米說:是有個戴眼鏡的,那個盤問我的大個子,是你爹吧?
我說:我沒爹,爹早死了。眼淚流下來,竟忍不住嚶嚶地哭起來。
訾米,訾米!黑亮爹在喊了:你出來喝茶麼!
黑亮爹聽見了我的哭聲,他喊訾米出去喝茶,其實在問我怎麼啦。我趕緊抓了枕巾咬在嘴裡,訾米說:胡蝶腿碰到桌子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