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野貓溝的地也是一片一片分給了各家各戶,要集中出四十畝地種血蔥,就得把他們三家別的地拿出來和那十多家的地置換。那十多家聽說是村長、張耙子、三朵和黑亮要種血蔥,也想入過來,他們不願意,人家就不置換,或者置換,要以野貓溝的一畝地置換別的地方的二畝地。矛盾一起來,這就靠村長去硬吃硬壓,村長也趁機給黑亮和張耙子三朵提出:將來血蔥賺錢了,他分四成,其餘人分六成。黑亮和張耙子三朵咬咬牙,說行,就讓村長去解決,而黑亮也給村長說地動時他家的窯裂了縫,想在現在的窯的左邊二三百米處再箍幾孔窯,要求村長批個條子,他到鎮政府申請去。
吃飯的時候,黑亮把這事在飯桌上說了,黑亮爹說:才合作呀,就心懷鬼胎,那以後賺開錢了,村長他就吃獨份了。黑亮說:只要真的賺錢了,說不定我們就先把他踢騰出去了,要不,我咋讓他批莊基條子哩。黑亮爹說:你有錢箍新窯?黑亮說:先把條子拿到手麼,賣血蔥了就有錢的。黑亮爹看了黑亮一眼,低頭把碗裡飯吃完,起身又去廚房裡盛飯,半天再沒出來。黑亮就給我說:男人麼,好男人一生最起碼要幹三件事,一是娶媳婦生孩子,二是給老人送終,三就是箍幾孔窯。箍窯這念頭是在你來了後就產生的,尤其有了兔子,願望更強烈了。人常說別人的媳婦自家的孩子,咋看咋好,而我是看著兔子好看著你胡蝶好,我就要給你們孃兒倆住上全村最好的窯!他越說越興奮,飯也不吃了,要拉我去他選中的新窯址。黑亮爹從窯裡又出來了,說:你好好吃飯!別狂,人狂沒好事,狗狂挨磚頭。黑亮說:爹,這咋算狂?黑亮爹說:你是不是以為有了媳婦有了孩子,這世上啥事都能幹啦?!黑亮說:胡蝶和兔子就是給了我自信麼,我想……他突然不說了,問瞎子:是不是有了摩托車?瞎子說:摩托車開到二道巷口了。果然突突的響聲就大起來,黑亮剛站到井臺邊,一輛三輪摩托車駛到了礆畔入口處。
這是不是村長家?三輪摩托車很髒,跳下來的人渾身都是土。
不是,黑亮說,你找村長?
狗日的,我順著拖拉機印開上來的,我以為村長才有拖拉機的。那人說:你是誰?
我是黑亮。黑亮說,哦哦,我認得你了,你換了便衣差點沒認出來,咱們見過一面,我認得你,你認不得我了。
你給我把村長叫來!
黑亮就往礆畔下走,那人又說了一句:速度!黑亮小跑去了。
這人挺橫的,我就端碗進了我的窯。黑亮爹已經盛了飯讓人家吃,人家不吃,讓坐下了發上紙菸,又遞上一杯茶水。茶水沒喝完,村長跑來了。那人劈頭就問:圪梁村有啥事?村長說:沒事呀。那人說:沒事?有沒有個叫劉孝隆的?村長說:劉孝隆?沒這個人。老老爺在葫蘆架下咳嗽了一下,說:劉孝隆就是金鎖麼。村長說:哦哦,金鎖的大名是叫劉孝隆,村裡人都叫他小名不叫他大名麼,是金鎖,有這個人。那人說:他最近走村串鄉地收爛銅爛鐵?村長說:你咋知道的?那人說:鎮上發現有人把電話線偷割了五百米,我得去他家看看。村長說:這金鎖,在家裡老是哭媳婦,才勸說著讓他出去尋些活幹,他就犯這錯誤?!就陪著那人去金鎖家。那人說:是犯罪!把三輪摩托仍留在礆畔上,給黑亮說:鬼地方?土這麼大,給我擦擦!
村長和那人一走,黑亮就坐在了三輪摩托車上,扳扳這兒,摸摸那兒,又喊著讓我抱兔子也去摩托車上坐坐。我出去,他已經用乾布在擦摩托車。
我問:這是誰?
黑亮說:派出所長。
我說:這兒還有派出所?
黑亮說:共產黨的天下哪能沒派出所?!
我說:哦。
黑亮警覺了,卻說:三朵的媳婦是從甘肅來的,她來了後又把她老家的兩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