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那張桌子上發出聲音,然後是他的腳步聲穿過走廊朝臥室這裡過來。李孜覺得Terence一定是想她了,心裡有些暖意,但同時又覺得麻煩,因為手頭上還有許多事情,這下可能做不完了。
Terence推開臥室的門走進來,身上穿著平常去學校穿的衣服,那種介乎於學生和職員之間的風格,每個釦子都是李孜熟悉的,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卻有些不一樣。
他似乎踟躕了片刻,才開口問她:“結婚的事情,你是不是另有打算了?”
“什麼另外的打算?你指哪方面?”李孜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仍舊盯著電腦螢幕。
他解掉領帶,走到她身邊,在床沿上坐下來,換了一種更坦白的方式說:“你是不是不想結婚了?”
沒換衣服就坐在床上,這舉動讓李孜覺得心煩,她停下手裡的事情,推推他讓他快起來,一邊反問:“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Terence還是坐在那裡,他頓了一下,看著李孜說:“那天跟你父母吃飯,你說女人年紀輕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李孜回了一句,話剛說出口卻已經想起來,這話她的確說過,不想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早就忘到腦後,Terence倒記住了。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他兩肘擱在膝蓋上,兩隻手握在一起,眼睛看著床腳邊那一小塊羊毛氈,“想弄明白你只是不想跟我搬去洛杉磯,還是根本不想結婚?”
這番話讓李孜覺得刺耳,她合上電腦,放到一邊,看著Terence說:“你早就知道我不想去洛杉磯的,何苦等到現在我辭呈也遞了又來問。”
“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直說你不願意?“Terence的聲音裡也帶著火氣。
李孜很少看見他生氣,心裡也知道這不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事情,但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也跟著叫起來:“你失業一年半了,興沖沖的跑來告訴我,洛杉磯有間公司要你,你要我怎麼說不願意?!“
Terence一下子站起來,撂下一句:“Fine!你現在改變主意也還來得及。”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孜沒去攔他,也來不及做什麼回答。她突然發現一個怪現象,他們這樣的人在某些情況下說英文可能更自在些,比如床上的dirty talk,又比如吵架,自以為說了就好像沒說,其實全然不是這樣的。
Terence走了之後,她仍舊坐在床上加班,連姿勢都沒換過,過了很久才意識到,剛才總算想起來他們是在什麼樣的境況下決定結婚的了——Terence問她願不願意跟他去洛杉磯,她說願意,他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就順便提出來結婚。如今回想起來,她當時可能只是想表現的supportive一點,因為那段時間他一直為了工作的事情心事重重。而Terence提出結婚或許也只是為了回報她的好意,畢竟放棄紐約的一切,對她來說不是個很輕鬆的決定。
就這樣一直到午夜,李孜帶著一種半是解脫的傷感入睡,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嘴巴里滿是苦味。
上午九點半,她到了事務所。有人告訴她,Ward來找過她,他們約的人已經來了。
她趕緊去Ward的辦公室,還沒進門,就看到玻璃隔斷後面,Esther Poon和一個深栗色頭髮的男人坐在房間一角。Esther佔了三人沙發的一頭,男的則坐在另一邊的一把扶手椅上,兩人離得很遠,顯得有些刻意。她敲了敲門走進去,Ward作出一幅歡天喜地的樣子跟她說早安,把她介紹給那個男人。
“這位是Lance Osler,”胖子誇張的說到,“剛剛晉升為首席演員,三月就要在一出新戲當中擔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