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孤零零一個人待在這棟公寓裡。
撐起一半的身體被一股大力重新摔回被褥,頭暈目眩的不適感還未散去,身上薄薄的睡裙就被男人粗暴的扯掉。
明明陸淮安的嗓音低啞溫和,但跟他的動作完全不相符。
毫不顧忌林初的感受,猩紅的眸愈加幽暗。
突然襲來的疼痛讓林初的雙眸倏然睜的很大,細白的牙齒緊緊的咬著唇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整個人都僵住。
醒過神來後,小臉一片蒼白,她恍惚的看著落地窗外一望無邊的黑暗,放棄了掙扎。
緩緩漾出譏諷的笑,輕聲問他,“陸淮安,你在想什麼呢?”
把愛他的心找回來?
要去哪裡找?
陸淮安就像是墮入了惡魔的領地,所有的侵佔都毫不控制,林初譏誚的音調彷彿點燃了他體內隱忍的怒氣,嘭的一下炸開,燎原之火肆意的燃燒。
削薄的唇貼在她耳邊,沙啞的嗓音卷著熱氣,“我不會放你走,總不能幾十年都這麼過,忘記過去的那些,我們重新開始,小初,我們重新開始……”
身體的疼痛,遠比不過心臟的空蕩。
林初有些想笑,然後她就真的笑出聲,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可是她笑著笑著,滾燙的眼淚就滑落眼眶,視線和理智都開始變的混沌。
“可能是因為我爸去世的那天你不在場,沒有看到那血淋淋的場景,所以才能說出讓我忘記這樣的話。”
即使過去了兩千個日日夜夜,她只要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那個冰冷的夜晚,以及鮮紅刺目的鮮血。
“陸淮安,你知道嗎?爸爸是從林氏大樓頂層跳下去的,身體摔的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我幾乎都認不出來他了。”
碎成片的手錶,指標停下的那一秒鐘,就是墮入噩夢的時刻。
“我只能看著爸爸的身體一點點變冷,一步步走出我的生命,窮盡一生都沒有辦法重來,你告訴我,要怎麼重新開始?”
如果可以時光倒流,林初也會選擇遠離這個男人,而不是飛蛾撲火般靠近他。
陸淮安所有的動作都停滯,輕瞌著的黑眸緩緩睜開,凝著身下的女人。
她眼睛裡帶著霧濛濛的水氣,是在看他,但卻又不是在看他。
即使就在眼前,呼吸糾纏,氣息交換,做著最親密的情事,他也抓不住她。
陸淮安彷彿把自己隔離出了世界,帶著一種巨大的孤寂,沉沉的嗓音沙啞冷漠,“陸家兩條人命都壓在你手裡,我可以忘記,你為什麼不能?”
沒有人知道他經歷過怎樣的精神折磨。
那是他最親的兩個人,母親和妹妹,無心也好,失手也罷,總歸都是因為林初。
恨過。
但……她不在的時候,自己就像是沒有任何感情思維的行屍走肉。
這麼活著,跟死亡沒有什麼差別。
這話陸淮安不是第一次說,但林初確實第一次聽進耳朵裡。
握住他的手,從恍惚的失神中逃離出來,怔怔的問,“什麼兩條人命?”
宋阿姨的死算在她頭上,那是因為他瞎了心。
為什麼是兩條人命?
陸淮安彷彿是魔怔了一般,黑眸裡的猩紅更加濃烈,低低的笑從他喉嚨裡溢位,“你看,是可以忘記的,就像你十歲的時候那樣,這一次,也都忘記,不好麼?”
只要忘了,就可以重新開始。
他所揹負的,百年之後再去那個純白的世界賠罪償還。
心不在了,可是身體還是原來的樣子,無法抗拒人的本能,陸淮安太瞭解林初的敏感點,每一刀都下在致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