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囑咐的還有很多很多,只是聲音哽咽顫抖,無法繼續下去。
南灣眉眼之間帶著溫婉寧靜的笑意,用指腹輕輕擦去老太太眼角的潮溼,她手裡沒有紙巾,這樣簡單的動作無法阻止潺潺流淌的眼淚。
她回抱住老太太顫抖著的身體,溫順的應著,“奶奶放心,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會很聽話的。”
“好,好……”
許淑玉握著孫女的手不捨得鬆開,末了幾乎暈過去,還是南承智強行拉開緊握的手,扶著她到一旁坐著休息。
用掌心順著母親的背,眼神看向始終微笑著的女兒,似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
忽然之間,他似乎想起了女兒剛學會說話的時候,會奶聲奶氣的叫他爸爸,也會把手裡的嬰兒餅乾餵給他吃。
笑盈盈的小人兒,慢慢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成熟孤單的年紀。
那些時光,身為父親的他從來都不曾在意,他恍然驚覺的時候,她已經只剩荒涼孤寂的性子。
她只有二十幾歲的年紀,但似乎已經經歷了一生。
南承智胸口猛的一陣抽疼,像是被針板碾過一般。
南灣似乎察覺到了南承智沉重悲傷的目光,視線穿過人群,同那道目光相對。
雖然什麼都沒有對他說,但那眼裡微笑已經給了南承智最好的回應。
南灣收回視線,看向慕氏夫婦。
“爸,媽,這幾個月,要辛苦你們照顧九九和安歌了,慕桓平時比較忙,如果他晚上加班到太晚,還得麻煩你們打通電話教訓他。”
拄著柺杖的慕歷北點頭,輕拍著南灣肩頭的手掌略微有些顫抖,“放心,放心……”
好像除了這簡單的兩個字,他再說不出其它。
向來都是精明銳利的女強人形象示人的程世蓉,此刻眼底竟然也有了溼潤,就連嗓音也柔和了許多,“兩個孩子都是我們慕家的寶貝,不會再讓旁人欺了半分。”
南灣笑了笑,溫聲說好。
沈之媚不忍再看,別開眼,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微斂著的眼睛裡。
要想採摘最嬌豔美麗的鮮花,就得踩著擋在鮮花前的荊棘一步一步走過去,會流血,也會疼痛,但最後得到的,是那些害怕疼痛的人所觸及不到的美好。
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灣灣,我最親愛的朋友,願九個月後,上帝給你的,是現世安穩,是宜室宜家。
沈之媚別開眼不看南灣,南灣無奈的笑笑,看向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隻言片語的南澤。
唇瓣輕顫,似有千言萬語,到最後卻也只是開口叫了他一聲,“三哥……”
她很想說聲對不起。
但她也知道,這三個字帶給對方的,只是會疼痛。
南澤深眸幽暗似墨,隱隱有一層霜氣浮動在他周圍,邁開長腿上前一步,抬臂把南灣擁進懷裡。
“灣灣,我們都會等你。”
低沉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似乎有被過量的菸草侵蝕的跡象。
南灣側目看了看低頭依然沒怎麼搭理她的沈之媚,彎唇淺笑著回應,“……好。”
————
和南灣同一天進來的女犯,頭髮已經剪好了,被獄警帶著走出房間。
然而,負責給南灣剪頭髮的獄警,卻只是拿著剪刀站在椅子後,遲遲都沒有開始。
南灣抬起頭,不再看著身上不合身的灰色囚服,目光落在鏡子裡的倒影。
彎唇笑了笑,嗓音溫軟,“剪吧,我頭髮長的快,以後如果想再留長,也很容易。”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長髮。
這一次,就當是嘗試好了,九個月的時間不長,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