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兒地哼哼著,樣子可憐極了,因為他還以為給他鬆綁是準備拿他開刀呢。
星期五一上船,我就叫星期五跟他講話,告訴他已經遇救了。同時,我又把酒瓶掏出來,叫星期五給這可憐的野人喝兩口。那野人喝了酒,又聽見自己已經獲救,不覺精神為之一振,居然馬上坐了起來。不料,星期五一聽見他說話,把他的臉一看,立刻又是吻他,又是擁抱他,又是大哭大笑,又是大喊大叫;接著又是一個勁兒地亂跳狂舞,大聲唱歌;然後又是大哭大嚎,又是扭自己的兩手,打自己的臉和頭,繼而又是高聲大唱,又是亂跳狂舞,活像個瘋子。他那樣子,任何人看了都要感動得流淚。他這樣發瘋似地鬧了好半天,我才使得他開口,讓他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稍稍鎮靜了一會,才告訴我,這是他父親。
我看見這可憐的野人見到他父親,見到他父親已絕處逢生,竟流露出如此無限的孝心,簡直欣喜若狂,我內心所受感動實難言表。不僅如此,在他們父子相逢之後,他那種一往情深,不能自禁的樣子,我更是無法形容。只見他一會兒跳上小船,一會兒又跳下來,這樣上上下下,不知折騰了多少趟。每次一上船,他總要坐到他父親身邊,袒開胸膛,把父親的頭緊緊抱在胸口,一抱就是半個鐘頭。他這樣做是為了使父親感到舒服些。然後,他又捧住他父親被綁得麻木和僵硬的手或腳,不停地搓擦。我見他這樣做,就把酒瓶裡的甘蔗酒倒了一些出來給他,叫他用酒來按摩,這樣效果果然好多了。
發生了這件事,我們就沒能再去追那條獨木舟上的野人了。他們這時也已劃得很遠很遠,差不多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事實上,我們沒有去追擊,倒是我們的運氣。因為不到兩小時,海上就颳起了大風,我們估計那些逃跑的野人還沒有走完四分之一的路程。大風颳了整整一夜,還是西北風,對他們來說正是逆風,所以我估計,他們的船就是不翻也到不了自己的海岸。
現在再回過頭來談談星期五吧。他這時正圍著他父親忙得不可開交,使我不忍心差他去做什麼事。等我覺得他可以稍稍離開一會時才把他叫過來。他過來了,又是跳,又是笑,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我問他有沒有給他父親吃麵包。他搖頭說,〃沒有,我這醜狗頭把麵包吃光了。〃於是我從自己特意帶出來的一隻小袋袋裡掏出一塊麵包給他,又給了他一點酒,叫他自己喝。可是,他連嘗都不肯嘗一下,一古腦兒拿到他父親那裡去了。我衣袋裡還有兩三串葡萄乾,我給了他一把,叫他也拿給他父親吃。他把這把葡萄乾送給他父親之後,馬上又跳出小船,像著了魔似地向遠處跑去,而且跑得飛快。他真是我生氣見到過的唯一的飛毛腿,一下子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儘管我對著他大聲叫喊,他還是頭也不回地一個勁往前跑。不到一刻鐘工夫,他跑回來了,不過速度已經沒有去的時候那麼快了。當他走近時,我才發現原來他手裡還拿著東西,所以跑得不那麼快了。
他走到我面前我才知道,原來他是跑回家去取一隻泥罐子,替他父親弄了些淡水來,並且又帶來了兩塊麵包。他把麵包交給我,把水送給他父親。我這時也感到很渴了,就順便喝了一口。他父親喝了點水後,精神好多了,比我給他喝酒還有效,因為他確實渴得快要昏過去了。
他父親喝完水,我便把星期五叫過來,問他罐子裡還有沒有水。他說:〃有。
〃我就叫他把水給那西班牙人去喝,因為他也和星期五的父親一樣快渴死了。我又叫他把他帶來的麵包也送一塊給那西班牙人吃。這時,那西班牙人已一點也沒有力氣了,正躺在一棵樹底下的綠草地上休息。他的手腳因剛剛被綁得太緊,現在又腫又硬。我看到星期五把水給他送過去,他就坐起來喝水,並把麵包接了過去,開始吃起麵包來了。我走到他面前,又給了他一把葡萄乾。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