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鶯也不急,總有第一個來嘗試的,因為有些痛,哪怕是死亡也不會忘記。
新年後的熊耳鎮,仍然如往常一般的喧鬧,農事已歇,商事漸起,人們手裡有了餘錢,就開始琢磨怎麼為一年的辛苦給自己和家人添置一些額外的東西。
候鶯也和沒事人一般,自顧修行,做衝境前的各種準備;但這樣的準備卻很難有一個確定的度量,達到什麼程度?具備哪些條件?
需要一個契機,一份氣運,靈光一閃;現在嘛,絲毫沒有頭緒。
五天後,一個穿著打扮乾乾淨淨,鬚髮皆白但髮絲不亂的媼嫗來到公衙大門前,定定的看著大門上方的撞鐘,彷彿在權衡走出這一步的後果。
凡人打官司尤其對手還可能是能夠飛天遁地的修行生物,你想一點代價也不付出,那是不可能的;雖然不至於黑暗到要滾釘板的地步,但其中上上下下的開銷也足以把一箇中等之家折騰到破敗。
贏,可能出一口氣,但無能指望回報,因為不對等;輸,不僅冤屈難雪,更添新愁。
這還不包括哪怕打贏之後可能會遇到的種種為難,修行人當然不會親自下場,還不至於斤斤計較成這樣,但這世間永遠也少不了那些習慣於溜鬚拍馬,阿諛奉承的狗,他們往往比正主更難纏。看了良久,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再不猶豫,快步走上前,當著數名公人的面敲響了撞鐘。
媼嫗的力氣不大,鐘聲也不甚響,也傳不多遠,但這條街道的前前後後仍然聽了個真真切切;酒肆茶館,書店糧鋪,無數的人豎起了耳朵,這是他們期盼已久的聲音,雖然婚姆來遲,但終究還是來了。
不是說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受到過這樣的冤屈,而是同為普通凡人,有些東西他們感同身受。
公衙內大堂中,衙官溫言道:“下面何人?有何冤屈?狀告何人?”
媼嫗經過了一開始的遲疑,現在已經完全平復了下來。
“妾身錢姜氏,住前街後巷,為我兒無故痴迷,告鎮外兼葭寺僧人養妖狐做怪!”
衙官一聽,心裡頓時有數,這是為那張告示而來,卻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解決的;說實話,對這位新來的刻國鎮守,他的心情很矛盾。既擔心矛盾激化殃及這片地區得來不易的平靜又希望這樣的神鬼事件修行人應該對老百姓有個交代。
不管怎麼說,這位到國鎮守是個有魄力的,但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能不能幹成事,那得另說。
作為一名稱職的官油子,他當然很清楚現在應該做什麼。
“且住,狀婦稍候,既涉及修行,當由上師來決斷。”
他這裡閉目養神,一杯茶喝起來沒完沒了,下面早有人去尋上師;誰挑的頭,誰出的主意,誰來解決,他們這些凡人又如何敢調查修行人的種種?
錢姜氏不敢多話,只在堂下靜靜等待,好在不需要跪等,衙官是個成了精的老油條,還特意為她準備了一個小杌子。
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哪個不是人精?會在上差面前作威作福給自己找麻煩?
等不多時,候鶯走了進來,錢姜氏急忙就要下跪行禮,卻被一把扶住,
“老人家無需多禮,我們修行人也不講這一套;就當是拉拉家常,只管把事實說來,我們看看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錢姜氏感激不盡,但她習慣了在公人面前的恭敬,對這個看起來比她兒子還小的上差就感覺很有些,嗯,
不靠譜?
都走到這一步了,哪裡還有退縮的道理?
“上師容稟,老身家住前街後巷,詩書傳世,本份人家,從來不招惹事非,卻誰知天降橫禍,讓我錢家孤兒寡母受此劫難
在這個世界,修行門檻太高,不是每個人都